把脸埋入双掌中,他要自己别再想。
“岑总裁,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可以出发了。”医生出来告诉岑缺。
“好的。”岑缺回过神来,往停车场走去。
在救护车的护送下,病人很快就平安的送达岑缺的别墅.医生更尽忠职守地把病人安置妥当。
“现在打的是高营养素的点滴,每隔四个小时请管家加消炎剂,另外,肋骨才刚接好,请尽量不要移动。”医生叮咛。
“是。”持有护士职照的女管家尽责地拿笔记下。
“她若醒来,可以喝些流质食物。明天先吃这个药,我後天再带检验报告过来。”医生把一切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好的。”管家回答。
“对了,别忘了替她仔细擦拭身体,她身上恐怕有不少细菌。”医生突然想到,回过头来交代。
“是。”管家也记下了。
医生交代完,放心地走了,岑缺也跟著离开病房。
以为把病人安置好,今天的事已全部完成,谁知一颗心却从此提吊著。
这太奇怪了!他对自己的某些思绪,感到有点陌生……
第四章
第五天。方欣的神智终於清明了,只是,仍然虚弱得连翻身都有困难。
“这里是什麽地方?”她睁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良久,才问那名正忙东忙西的妇人。
这妇人看起来四十开外,给人仁慈亲切的感觉。
“是岑公馆。”妇人说著一口中文。“小姐是华人?我也是,我从上海来,是这里的管家。”
“我是台北人。”习惯性的,方欣跟她礼尚往来,“岑公馆是……”她四处张望。
事实上,每次在清醒时的短暂时间中,她都在偷偷观察,观察这个照顾她的女人,还有偶尔看到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点熟悉,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把她过肩摔的那个可恶大总裁。
“噢!是锐财团总裁——岑缺先生的别墅。对了,总裁有交代,你一醒,就立刻通知他。”
“锐财团?”这会儿她升级住房间了?她在心里讥哨。
方欣才不管她去通知谁,反正谁要见她,恐怕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居然在别墅里弄了间设备这麽齐全的病房,有钱人果真大手笔。
正当她仔细端详这充满欧风装潢的房问时,那名妇人好像已经完成通知的任务。
“小姐跟总裁是好朋友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总裁这麽关心一个人。”妇人笑吟吟地递给她一杯鲜果汁。
她照顾总裁已经有五年左右了,他深居简出,也不会带人来,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不发一语,上楼去就不再下楼,有时她替他泡茶、准备点心,都只看见他在发呆。
但自从这位受伤的小姐来了後,总裁会开口询问她的状况,还会走到病房来探望,如果她的状况良好,他脸上的线条就会松一点,所以。她认为这位小姐…定是总裁很重要的人。
“见鬼……”方欣硬生生的把反驳的粗话吞下来。
见鬼了,她跟他是好朋友?他们是巴不得整垮对方的大仇家!他关心她?才怪!他关心的是他的锐财团!他最好别进来,他一进来。她就要海扁他!
没感应到她心里的咒骂,岑缺还是开门进来了。
“总裁。”管家恭敬地唤了声,随即关rJ出去。
“可恶,你还敢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方欣一看到他,立即从床上冲下来,想把最厉害的招数往他身上招呼,只可惜她还太虚弱,连站都站不稳,非但没能痛扁他,还狼狈的只能往人家身上倒去。
喔……疼死了!
“这麽热情!?看来你的精神很好!”岑缺反射性地伸手接住她。
她在干什麽?医生明明说她不宜乱动。他本想出口骂她,在那瞬间却只能想到这听起来有点幽默的话。
她全身只剩骨头,他光是碰著,心里就难过。
真是撞邪了!他才不想向她示好,才不想为她难过。
“很抱歉,我没去见阎王。放开我!”别以为接住她,她就会给他好脸色看,更别妄想她会示弱。
方欣桀骛不驯地甩掉他的手,以为自己会很争气地站稳,谁料她的身体痛得像要断成两截,她连保持平衡都办不到。
“虽然阎王目前暂时不想见你,可那不代表它以後都不想见你。”岑缺再次扶住她。
该死的!她那身伤难道不会痛吗?还不乖乖躺回床上!比起讥讽她,他更想痛骂她。
奇怪,她又不是他的谁,他干嘛这麽激动?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她脸上有了血色,姣好的轮廓慢慢出现——想不到她竟是个美人胚子。
“不,阎王说它从此不想见我,还说我日後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方欣马上回嘴。
“是,但你若再不安分,恐怕很快就会去阎王殿拿号码牌。”岑缺也反唇相稽。
“不,阎王说我命中注定有锐财团当垫背.所以完全不用怕。”说不赢他,就气死他。方欣才不认输。
“阎王拒收的人,运气不一定好。”岑缺全身僵了僵,嘴角才艰难地扯出一个礼貌性的弧度。再怎麽说,锐财团的崩壤仍是他心里的痛。
“那可不,本小姐运气好得很。倒是你们锐财团,想必气数将尽了!”她那埋地雷的坏习惯,已将他们搞得人仰马翻了吧?
哼!活该。
“锐财团毁灭事小,害全球百万科技菁英衣食堪虑才是造孽,而你……正是祸端!”岑缺谨慎而大胆地试探她的罪恶感,顺便替自己出口气。
从特助搜集来的资料中,就算是智商五十的人,也判断得出她是个善良的孤儿。
“喂!你别乱说。”方欣吓得跳起来,扯动伤口,又痛得咬牙切齿。
吓死人!真的有上百万人受影响吗?她只想让对手好看,从没想过这一层。
“别乱动。”岑缺紧张地制止她的行动,嘴里却继续穷追猛打,“现在锐财团损失近千亿美金,全球大概有几百万个投资人跳楼了吧,”
她的反应告诉他——他押对宝了!
“难道这些全部都要算在我头上!?”方欣咬牙切齿地喊,也不管伤势有多痛,“那我被丢到沙漠,过生不如死的生活,找谁算?被关在笼子里又找谁算?全去死吧!跟你们锐财团有关的,全去死!”
方欣激动得不想再待在这里半秒钟,甩掉他。她就想下床离开这鬼地方。
“你难道不承认自己是祸端!?”岑缺拉住她,也激动地吼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在网路平台上动手脚,锐财团会发生这种事?会有这麽多人受牵连?让这麽多人、这麽多国家的经济受到波及,难道你不会有罪恶感?”
“该有罪恶感的是你,你树大招风惹人怨,坏事做太多遭人报复,他们要怪,就怪你!”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但很快又被拉住。
她不承认自已有错,尤其在这妄自尊大、随便定她罪的男人面前——即使强烈的罪恶感已经令她非常难受。
“如果我的所作所为真有差池,自然有法律来制裁,在法治的社会下,我逃不掉;可是你不一样,你凭著一点才能与天赋,就害惨一堆无辜的人,这些人有家庭、有小孩、有梦想、有未来.你让这些一点一点的崩坏……”
“住口!不要再说了,住口!”方欣痛苦地捂住耳朵,无法再听下去。
她是无心的,她不是故意的,她没有打算要害这麽多人。善良的她忍不住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