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转头望着那位英俊但恶劣至极的男人。
还没得到答案,她只觉得脚下沙发一沉,倏然回头,只见方才还在地上的庞然大物此刻已经跳来,咬着小球,闻闻嗅嗅了一会儿,满意地趴了下来,开始咬牠的玩具。
天啊……牠……牠来了!
路荷夜觉得自己快心脏麻痹了,大狗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满整个沙发,她缩到一旁,不敢太过妄动。
虽然怕狗,但是「狗急跳墙」这句话在她身上还挺适用的,她很没骨气地开口向那个穿着浴袍喝酒抽烟,俨然是电视上大坏蛋模样的温焕光求助。
「牠、牠会不会咬人?」
其实只要他回答「不会」,她的恐惧就会减低大半,可是显然对方一点也没打算安慰她的意思。
「我没看过。」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看过?也就是可能有喽!
「那你、你叫牠走开。」路荷夜毫无气势的命令着。
「所以,妳准备跟我谈什么?」温焕光口吻仍是懒洋洋的,心里倒是有点同情她,怎么会怕狗怕成这样?
「什么所以?叫牠走开啦!」软软的嗓音这次带了哭腔。
「那是牠的位子。」他低头开始看卷宗。
「那,那我怎么办?」看他悠哉的模样,她气得好想冲上去掐死他。
「谈完以后,我会送妳到门口。」锐利深邃的黑眸淡淡扬起,瞟了她一眼,轻描淡写说道:「等我站起来,Judge就会跟着跳下沙发。所以有什么话,妳就站在那里讲吧!」
「我……」可恶!可恶的男人!她一定要报仇!
只是……看着那只彷佛跟小球有不共戴天之仇,正埋头以锐利的牙齿企图撕裂小球的大狗,她腿又软了,闭了闭眼睛,心中浮起老祖先具有智慧的名言--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好!算他狠!路荷夜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抬头以最严厉的眼神瞪他,语气尽量不颤抖的切入重点。
「你为什么要造谣跟住户说我跟男人同居?还有你干么一直跟八卦杂志说我表哥的坏话?又说他同性恋、又说他跟卫大哥是情人?」
她一连串的问题引起温焕光的注意,他轻轻晃了晃手上的酒杯,有趣地对她挑起眉。「怎么证明是我说的?」
「除了你还有谁?」还想抵赖!她愤怒地指控,她可是亲耳听到的。「上次管理员亲口跟我讲,就是你跟住户说我跟两个男人同居。」
「不是吗?」
尽管他不记得自己讲过这种事,不过他还是毫不在意地认了,反正他在她心目中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才没有!」看他的态度,彷佛认为这么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路荷夜忍不住气急败坏地解释,「那是我表哥!所以我的姓跟他不一样,可是他真的是我亲表哥,而卫大哥是我表哥的朋友,对我来讲就跟亲表哥一样,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有什么!」
「喔?可是你们三个住在一起,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叫跟两个男人同居,那只有一个原因……」他理智地分析,得出结论,「他们两个不是男人。」
「不是!才不是!你、你……」你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她气得口不择言,不假思索地盗用了表哥的名言,「你乱讲!你胡扯!你血口喷人!」
她才说完,温焕光忍不住的笑意清晰的漫入眼底,他模样十分不良地咬着烟,空出双手,懒洋洋地为她鼓起掌,看着她顿时粉脸爆红,笑意更深。
「是妳哥十几年口头禅都没变过?还是妳学了以后也跟着改不掉?」
「你、你……」看着那张可恶俊脸上的笑意,她又气又恼,见自己完全占不了上风,索性乱骂,「我哥说的没错,你根本是个卑鄙阴险、狡猾无耻,只会逞口舌之快、欺负弱小的宦官!」
路荷夜话一说完,迅速跳下沙发,彷佛生怕被恶犬扑上来分尸,逃命似的冲往玄关,急急夺门而出。
一路不敢回头的她完全没发现那只让她害怕的大狗从头到尾也只是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看闪过的影子,再困惑地看着笑不可遏的主人,然后决定不予理会,兀自低头又和牠的玩具搏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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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光杂志社中,窄窄不过三坪大的员工茶水间里,一群趁空偷懒的女性同胞们正传阅着昨日刚出炉的八卦周刊,七嘴八舌的讨论内容。
「荷夜啊,妳这双高跟鞋哪里买的?拍起来很漂亮耶!」
路荷夜很无力地任凭大家对着周刊内的照片发表意见,想找空隙抱怨整件事情的重点,却始终没有她插话的余地,
「我觉得妳这件短裙也不错,腿看起来好直、好修长。」
显然大家注意的焦点有点放错位置。
「啊!荷夜,妳表哥怎么穿西装还穿拖鞋,这搭配……好前卫!」
就算她表哥长得人模人样,也不需要这么味着良心地称赞他这种台客打扮吧?她翻翻白眼。
「妳表哥的情人,从背影看也很帅耶!」
同事甲纤手一点,直指一旁的卫逢平。
八卦周刊果然造就了现代版的曾参杀人,显然表哥未来的爱情婚姻前景十分堪虑。路荷夜尽管心里有一点同情亲兄长,但是并没有很想花时间解释。
自从两个月前她从国外回来,在学长的杂志社里找到采编的工作后,就和这小杂志社的同事们相处融洽。
杂志社的同事大多都是女生,年纪也和她相仿,人都很好相处,就连得知她跟「达飞集团」的高层狄家有亲戚关系,除了三不五时追问八卦之外,态度也没有太多改变。
「咦?妳表哥跟这个卫先生身高差不多耶!」同事乙在内页看到八卦杂志细心制作的两人身家学历对照表,提出疑问,「那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时候,谁比较娇羞?」
娇羞?!路荷夜完全不能想象这字眼可以用在两个大男人身上,险些把一口茶喷出来,整件事情已经太离谱了。
「停!」她终于找到空档发言。「妳们弄错重点了,我拿这本周刊给妳们看的重点不是这个。」
「那重点是什么?」同事们困惑地对她投以不解的目光。
「是把我跟表哥住在一起的消息发出去的坏蛋已经被我抓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对期待八卦的众人叙述起昨晚登门向温焕光寻仇的过程。
五分钟后,路荷夜接过好心同事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做了总结。
「所以说,温焕光是个嘴碎又坏心眼的小人,不但乱放消息又造谣,还放狗吓我!整个人已经坏到了一种不行的境界。」
结论一出,茶水间里并没有响起任何附和的声音,反而陷入一阵集体深思的沉默,半分钟后,才有人发言。
「荷夜,妳会不会弄错了?」
第一个同事小心翼翼地开口,随即得到热烈的响应。
「对啊,温律师不是那种人吧!」
「没错,我记得上次在电视上看到他接受访问时,他看起来很温文儒雅耶!会不会是妳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他是个混蛋!什么温文儒雅?!他根本、根本就是个……」眼见情势一面倒,路荷夜连忙抗议,可惜平常真的不太骂人,用来用去就是同样几个词汇,「他明明是个没礼貌的笨蛋!」
「哎呀!荷夜,妳太偏激了,其实也可能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啊!」同事甲开始举例,「我记得不久前离职的小美采访过温律师,她回来对温律师赞不绝口呢!说他人又帅,待人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