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也会怕?」这就稀奇了,温焕光取出酒和酒杯,漫不经心地答着。
「怕啊!怎么不怕。你这个人玩得越用力越放不了手,万一到时候你玩到得叫狄致奔一声大哥,也不是多有趣的事吧!」
「想太多。」他轻嗤一记。
关本律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过虑,多年好友,他自信对温焕光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还多,
「我常想,你是我们两群人之间最游离的一个,既不像他们那群人一样疯疯癫癫、相信那种天真的改革跟正义,也不像我们这群人纯粹喜欢权力游戏,唯一让你至今还跟我们这些人搅和的原因,不过就是凭交情跟毅力。」
「特地来帮我做人格分析吗?」明知好友句句一针见血,温焕光却不置可否,递上酒杯。
「你鲜少主动对什么有兴趣,可是一旦入了局,就认真到不知道要停,而且……」接过酒杯,关本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自己重感情,什么时候用了情都不自知。」
「我重感情?」温焕光讽然一笑。
「如果不重情,怎么连我委托你李委员的案子你都接?」关本律品尝着美酒,懒洋洋地回嘴。
「终于讲到今晚的重点了。」温焕光真替他觉得累。「你有机会真要改改这种拐弯抹角的个性,既然是来替李委员说情的,直说就好,何必绕圈子。」
「人生凡事都这么直接,有什么好玩的?」他耸耸肩,转而回题到正事上。「我刚才接到委员电话,他跟我抱怨说你叫他另请高明。」
「消息快,你来得也快,不过二十分钟前的事吧!」这效率也未免太好了。「你们那位李委员屁股太尊贵,请他移驾跟我见面讲几句话,他就说上次已经谈过了,死活不肯配合,要我怎么帮他打官司?」
「过气人物的大头症。」
这种以出言夸张低俗博取媒体版面的三分钟政治明星,政治生命原本就不长,这次闹出这么严重的毁谤,只是让他加速灭亡而已。关本律向来看得透彻,在好友面前讲话也不掩冰冷尖锐的本性。
「这是他最后一届了,过几天党内会对外宣布开除他的党籍,委托你帮他打这场官司,算是党部仁至义尽,替他送终。」
「你们党部该寿终正寝的人太多了,三天两头要我送终,难怪我名声差。」温焕光没好气地抱怨,算是气消了。
关本律自然也听出他终究会负责到底的言外之意,举起酒杯,简单致意,「多谢。」
「不用,谢意算进律师费比较实际。」温焕光举杯回言。
其实,关本律说错了一件事。
他跟他们搅和至今,不只是交情或毅力使然,而是他确信,关本律尽管说自己纯粹热爱权力游戏,但骨子里也是不折不扣的改革派,只是不同于狄致奔那群人的是,他深信不走到最黑暗处,是无法看清阴影下隐藏的污秽。因此尽管关本律口头上绝对不会承认,可是温焕光很确定知道,他正在一步步扫除「垃圾」。
不过不管关本律说法为何,甚至本意为何,只要就结果论来说是好事,他就很乐意继续搅和下去。
他也想亲眼见证,他们这些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5章(1)
好尴尬!如果可以忘记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事情该有多好。
不过很可惜,就算她忘记了,在场的温焕光绝对不会忘记。
今天早上,温焕光居然难得没有一大早来按她家门铃,强迫她带Judge出去散步,真是怪事。
可是他虽然没来吵她,她却好像已经被制约似的,一早五点就起床,坐在床上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她其实是有一点怀念清晨微凉清新的空气,也有一点怀念每天早上她去开门时,Judge兴高采烈凑过来撒娇的模样。
倒头回去睡回笼觉,可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没办法入睡。
可恶!早上五点到底除了去公园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不如……就来拟定温焕光访问稿的作战计画吧!
昨晚发泄过后:心情虽然好了不少,不过回过头来看,也真该检讨一下自己超级不专业的表现。
她应该要相信,以造物主的神奇慈悲,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就算是创造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应该也有一些优点跟存在的意义吧?
更何况她不能再让学长为难了。
就这样吧!想起学长,路荷夜突然振奋起来。
学长要一个万千少女都会为之着迷的温焕光,她就化腐朽为神奇,给他一个女人梦想中的神样男人。
从今天起,她要摒弃对温焕光的一切偏见,拿出小女生崇拜偶像的盲目功力,将一切不好的通通美化成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优点。
她确信只要有心,她一定可以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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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路荷夜巨大的转变,温焕光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一早,他还在为自己昨晚对她产生的莫名感觉感到困扰,刻意没喊她带Judge去散步,原本是想避开她冷静一下,却没想到进事务所没多久,就接到她小姐的来电。
「温律师,我想为自己昨天的失礼请你吃饭,当作赔罪。」
她一开口就一反常态,乖巧柔顺得让他困惑,还来不及回话,她马上继续又接下去。
「我刚问过您的助理小海先生,他说温律师您今晚没有约,所以我已经订了贵公司附近的小月泰式料理,晚上六点,还请您一定要赏光,我会在那里等到您来为
止。」
这种客套到近乎虚伪的应酬话,由她口中说来,还真是……假。
尤其一想到她的此番表现很可能是为了她的学长,他心里很不以为然。
不过,他倒想看看,她究竟能为了她的学长忍受他到什么地步。
就为了这个理由,温焕光赴了这个约。
只不过,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
「那请问,温先生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面对他的,仍是跟昨晚一样漂亮粉嫩的小脸,可是昨晚想将他千刀万剐的神色已不复见,只剩下疏离客气的虚假口吻。
「浅蓝色。」他扫过她头上的发饰颜色,随口乱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浅蓝色啊。」路荷夜迅速地在记事本里记下,口里还不忘客套地称证,「浅蓝色果然是个高雅的选择,这种颜色温暖中带着冷静,非常适合温律师。那可以请问温律师喜欢浅蓝色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我喜欢浅蓝色是因为,它是浅的,而且是蓝色。」温暖中带着冷静?亏她想得出来。他白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诚意的回答。
「温律师好幽默啊!」她毫无意外的随便称赞。
她到底要这样搞多久?
温焕光忍不住揉揉额角,他开始怀念她正常的样子了,就算是用词汇少得可怜的言词骂他,也比现在可爱多了。
「温律师闲暇时都做什么消遗呢?」毫无接收到他痛苦的讯息,路荷夜捧着记事本继续发问。
「欺负妳。」他这次毫不迟疑地回答。
要是得这么残忍她才会恢复原状的话,他一点都不会手软。
没想到她先是一楞,居然牙一咬,忍住了,还甜甜笑,「温律师别消遣我了。」
「我就是喜欢消遣妳啊!」他一脸云淡风轻地大方承认。
「你……」
快了!快爆发了。路荷夜开始有目露凶光的征兆。
「我?」他火上加油,微微挑起眉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