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少爷,我想我有义务要提醒你……”蓝仲仑显得有丝意犹未尽,但水水非常尽责地将他的头转向矮柜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她很迅速地以双手捂住耳朵,因为——
“啊——”如 她所料,蓝仲仑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些被咖啡浸泡过的设计图……他早先完成的部分全完蛋了!
趁着他还双眼暴睁、一副还没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时,水水已经冲到厨房里拿了抹布出来收拾残局;她先用报纸将一卷一卷的设计一图吸干、用抹布擦干矮柜和地砖上的咖啡,并将抹布拿回厨房拧干净,然后认命地回到书房等着挨骂。
“少爷,我已经把上面的水分吸干了,你看看还能不能用?”她蹲在地上将设计图卷打开,懊恼地发现每张图面都已蓝蓝绿绿地花成一团,而且还掺杂着土土的咖啡色渍。
“你说呢?”蓝仲仑终于恢复神智,呆愣地看了她一眼,他显得相当平静,平静得超乎平常。
“嘿、嘿,人家不知道啦!”她极为心虚地干笑两声。
她又不懂,不过以她完全外行人的眼光看起来,这些图似乎已经不能用了;她怯怯地以余光瞄了眼蓝仲仑,心里忍不住嘀咕:如果这些图真的不能用了,为什么少爷还能这么冷静咧?
蓝仲仑疲惫地摔坐在沙发里,看来明天与建筑公司的约会是泡汤了;唉!也好,省得他还得赶夜工,明早再打个电话给建筑公司的经理,向他延一段时间再说……
虽然他并不喜欢出名,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名气确实可以带给自己一些别人所没有的“特权”。
“少爷,你生气了吗?”水水极为不安,两只脚丫子的大拇趾交叠揉搓着;她不是没见过少爷发飙的样子,但他不暴跳如雷时却诡异地显得更为可怕。
蓝仲仑闭上眼,由鼻子里哼了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水的名字或本命里真的带了丈多的水分,不然为什么他老是逃不过“水灾”的纠缠?
“少爷,你累了吗?我……我帮你按摩好不好?”水水急得快哭了,两只大眼睛微微泛红。
她好怕少爷现在这个样子,不说话也不理她,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懒;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赶回花莲去,然后她又从花莲被老爸赶出家门,然后、然后她会不会就从此过着居无定所、流浪的生活!?
不要啦!她下次不敢了啦!呜……
“算了,你回……”蓝仲仑总算有点反应了,他睁开眼,想不到一眼望进她眼底的水雾。“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她摇了摇头,很努力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这一憋却憋红了鼻头,小巧的鼻管顿时流出透明的液体——
蓝仲仑愣了愣,怎么她的眼泪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吗?他没有多想,赶忙拉着她坐了下来,他抽了张面纸温柔地为她拭去那不甚美观的鼻涕。
“对不起……对不起啦,少爷,我不是、不是故意把你的图弄脏的……”这下子水水再也忍不住地泪流满腮,她抽抽噎噎地为自己辩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看她一把眼泪两条鼻涕的,他除了这么说,还能说些什么?轻叹口气,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
“你真的知道吗?”她泪汪汪地看着他,直到他无奈地点了下头。“那你会不会把我赶回花莲?”
蓝仲仑沉默了两秒钟,随后他抹了抹脸,两肘靠在大腿上,侧过头看着她。“谁说我会把你赶回花莲?”
水水诚实地摇着头。“没有,可是我看你那么生气……”
“只要是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生气的。”况且他不只遇到过一次。
“你果然还是生气了——”她扁了扁嘴,鼻涕又很不文雅地流了出来。
蓝仲仑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另外抽了张面纸再次为她擦掉那可笑的鼻涕。“不准再扁嘴了!”他可不想浪费整盒面纸。
“可是……”
“没有可是,在这里我说了算!”蓝仲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气,提醒自己不能再次失控,否则另一次的水灾又即将发生在他眼前。“懂了吗?”他不是很确定她会听话,所以又问了一次。
水水听话地点了点头。“那么少爷,你还生气吗?”
蓝仲仑吸了口气,她又拿针扎进他的伤口,以他以往的个性,说不生气根本是骗人的,但为了不让她再流鼻涕,他认了!
“不气了。”他咬着牙说道。
“真的?”水水狐疑地看着他咬得死紧的下颚,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
“既然不相信我的话,你又何必多此一问?”他将背脊靠进柔软的沙发里,赌气地闭上眼睛不看她。
“对不起,少爷,我又错了……”她怎么老是忘了妈妈说的话呢?妈妈说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她不该怀疑少爷话里的真实性!
“嗯。”听她这么说,蓝仲仑的心情总算好那么一些。“你只要乖乖的守本分,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我会带你回花莲看江叔。”
“咦?”水水眨了眨眼。“少爷,我一直忘了问,我是不是应该有休假日?”
蓝仲仑看了她一眼。“你要出去?”
“不是啦,是国政……”
“他又想干么了?”一听到秦国政的名字,蓝仲仑突然莫名地情绪反弹,两道眉毛高高耸起。
“也没有什么事嘛,你记不记得上次他说要带我去逛游乐园的事?”
蓝仲仑轻哼了声,不予置评。
“他说这个礼拜的星期天他有空,问我可不可以去……”虽然她上次说不去,可不代表这次也不去啊,因为少爷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答应让她跟国政去游乐园呢!
所以即使冒着被拒绝的可能,她还是问问看好了,反正不问白不问喽!
“你这么想去?”蓝仲仑挑起眉,神色有丝难懂的复杂。
“我好多年没去过游乐园了,虽然说不一定非去不可……”喔喔!少爷的脸色好像又开始不对劲了,水水这次学聪明了,她避重就轻地不敢太过张扬。
“他常常打电话给你吗?”怎么他都没注意到?
“嗄?”噫?问题跳到哪里去了,怎么她有点接不起来?“他?谁?”
“秦国政。”他极不是滋味地连名带姓喊着好友的名字。
“喔。”水水扳了扳手指,一脸认真地说:“还好吧,一个礼拜打个三、四通而已。”
“三、四通还而已!?”蓝仲仑一拳打在两人之间的沙发空隙上,惊得水水几乎弹跳起来。
“少、少爷,你、你都选在这个时间……练拳头的吗?”乖乖隆地咚,少爷不会一拳打到她脸上吧?以他的手劲,用不着使上全力,她八成就当场晕死了!
蓝仲仑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你喜欢他吗?”
“嗄?国政吗?”好奇怪喔,少爷今天讲话都没头没脑的,还好她反应够快,还知道他在间些什么。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心跳没来由地变得沉重。
“国政人很好啊,对我也很好,我应该是喜欢他的吧。”她很自然地将秦国政对她的好归类在兄妹之情。
她是个独生女,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她们四个姐妹淘里就属凌烯烨最好命了,除了双亲的呵护外,还有个哥哥可以疼爱她,她简直羡慕死了!
蓝仲仑垂下眼睑,双肩无力地下垂——
是这样吗?郎有情、妹有意,那他还有什么商蜘子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