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枫吸吸鼻子,严肃且决绝地说:“我要离婚!”
门外的方子衿一听到这句话,全身瞬间疲软无力,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
方友邦嗤笑一声,耸耸肩道:“你可要想好,离婚之后,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不希罕,我已经无法忍受和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天。”宋晓枫神情激愤地说。
“别以为你有多么圣洁,你和那个国画老师的关系可不单纯!!”
“我没有你那么随便!”宋晓枫迅速截断他的话,然后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带走子衿!”
“你休想,孩子姓我的姓,一直以来,赚钱养她的人是我,你没有权利带走她!”方友邦语调阴沉冷酷。
“你根本就不关心她,让她跟着你只会害了她!”
“随你怎么说!我只有一句话,甭想带定子衿,你斗不过我的!”方友邦一副商人的嘴脸,语带威胁。
宋晓枫无力地颓坐于床沿,她确实斗不过他!
方友邦满脸得意的望着她失神颓丧的表情,“我会让律师准备好离婚协议书,除了签字,你什么也别想做!”
顿时,方子衿觉得心里被挖了个大洞,她感到非常寒冷,无法相信父亲这么绝情,不曾出言挽留母亲。她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还能拥有一个勉强尚称完整的“家”,可是现在,她的希望落空了!
小小年纪的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她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尽可能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缩进被窝嚎啕大哭一番。
☆
第1章(2)
这一天,在方家客厅里,弥漫着一股低沉、不安的气氛,方友邦与宋晓枫各据一方地坐着,方子衿则独自窝在角落里,眼神空茫且无助地望着这一切。
客厅里静寂无声,沉闷紧绷得令人几乎窒息,仿彿一有动静,就可以听到琴弦断裂的声响。
方家的律师神色有些尴尬地从公事包里拿出早已拟订好的离婚协议书,分别推给二位当事人,然后清清喉咙,以一副公事化的口吻说道:“方子衿的监护权归属于方先生,而方太太仍拥有探视权,但不得私自带走小孩超过一天,否则取消探视权。”
宋晓枫虽然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她咬紧牙根,毅然签下名字,但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是女儿啊!
手续完成后,律师识相地离去。留下各有所思的一家人。
宋晓枫心疼的看着毫无表情的女儿,碍于丈夫的关系,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要去公司了,你们母女俩有什么话尽情说吧!我不打扰!”没想到方友邦爽朗大方的先开口。
一等到丈夫踏出家门,宋晓枫立即坐到女儿身边,紧紧地搂住她。
“子衿,妈妈是不得已的,请你不要恨妈咪!”她勉强挤出一句话。
方子衿没有回答,只是圆睁着一双明眸凝睇着母亲,她不明白,做错事的人是爸爸,为什么妈咪连她也不要了!
看着女儿那张无神空洞的脸,宋晓枫再也忍不住啜泣出声,泪水扑簌簌地滚下。“妈咪很想带你走,但是你爹地不准,妈咪真的好舍不得你呀!”她哽咽不已地说着。
方子衿略微回过神来,随即紧紧地搂住母亲,害怕的想着,她就要离开自己了,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妈咪。
宋晓枫抬起女儿的脸安抚她,“妈咪以后会常回来看你,子衿要做一个让妈咪放心的好孩子,好不好?”
方子衿点点头,正待说些什么,佣人阿菊由屋外跑进来,向宋晓枫说:“太太,外面有一位先生找你,他说他在外头等你出去。”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宋晓枫慌张地想着,她不便让女儿和“他”见面,而“他”正是她的国画老师。这二三年来,他帮助她走出丈夫花心、外遇的阴影中,让她重新展露笑容。
但是,在这敏感的时候,实在不宜让他和女儿碰面,宋晓枫一边摸着女儿柔细的黑发,一边无奈地说:“子衿,妈咪得走了,你要记住妈咪的话,做个乖女孩。”
宋晓枫提起早已打包好置于客厅地板上的行李,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再次回头望着女儿,仿彿要将她烙印在心版上似的,接着牙一咬,走出大门,也走出了这个家。
有好一会儿,方子衿只是怔愣着,无法反应,四肢也仿彿僵硬得动弹不得;但随即,像被打了一拳似的,她弹跳起来,奔至落地窗前,想看母亲最后一眼。
只见一个温煦又斯文的中年男子接过母亲的行李,放置于车内,然后和母亲紧紧相拥着,母亲的双肩微微颤抖,像是哭泣,接着二人坐进车里,缓缓地将车子驶离庭院。
方子衿呆愣地望着这一幕,直至车子消失于转角,再也复见踪影;原来是这样啊,母亲选择了别的男人,而把她抛弃在这里,不要她了。
她回过头凝视着这个她居住十二年的家,如今却空荡荡没有一丝“家”的温暖,瞬间,她完全明白也醒悟到今后她将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无法遏止地,她蹲了下来,将脸埋在双膝里,无声地哭泣,阳光穿越玻璃窗,徐徐照射在她颤抖不已的娇小身躯,彷若无声的抚慰。
过了今天,她不再为任何人哭泣,方子衿年纪虽小却有着冷凝傲然的性子,她在心底发誓,她将是自己唯一的主人,任谁也夺不去永远属于自己的幸福!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从前的方子衿,而她的人生在这一天也因此起了很大的转折……
☆
十三年后
台北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一阵阵腾升的热浪伴随着空气中的烟尘来回游走着,燥热的天气,瘫痪的交通,令人不禁耐性全失,只想发脾气。
方子衿坐在自己的小MARCH里,不耐烦地看着手表,心里嘀咕着,再这样塞下去,她铁定要迟到。她拿起大哥大拨了一组号码。
“喂,严总吗?我是子衿。”她一边说着一边踩油门,转动方向盘,俐落地切进隔壁车道里。
“您到了啊!抱歉,我可能会晚个五分钟,您先点菜吧,我马上到。”话一说完,她立即拨另一组号码。
“喂!”说话之间,她已迅速穿越一个闪着黄灯的十字路口。
(你好!我是李宛菱,请问哪位找?)话筒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
“是我啦!宛菱,我现在得赶赴一个午餐约会,要谈一件CaSC, 下午我会去你的店一趟,我老爸命令我一定要参加晚上一个该死的宴会,我需要你提供一些关于服装方面的意见。”
(没问题,我等你,不过,我可要先说好,既然你询问我的意见,就得完全听我的,知道吗?)
“OK……OK,一切听你的,我要收线了,Bye!”
方子衿收起大哥大,目的地也到了,凯悦饭店矗立于艳阳高照的天空下,是一个非常醒目的地标,原因在于它雄伟的建筑及响亮的知名度。
方子衿寻找着停车位,在台北开车最令人烦恼的是停车位一位难求,随时都得保持着“眼明手快”的最佳状态。而她抢停车位的技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加上她的车子小巧玲珑,机动性强,从来没有失手过。
宾果!方子衿瞄到前方右手边有一个停车位,但一辆宾士正准备倒车进入,由于空间狭小,那辆宾士只好再往前开,争取更大的转圜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