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很正常,可是孩子有点小,要我多吃些动物性蛋白质。”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凌出 云笑着说。这段日子她过得虽然有点辛苦,但只要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便觉得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
“早告诉你不能挑食,要多吃点肉,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划算得很。”曾丽珠拍拍她的手, “一会儿小朋友都下课后,我去买些牛肉和番茄回来炖汤,让你既有蔬菜又吃得到蛋白质。”
“谢谢曾妈妈。”凌出云撒娇地在曾丽珠脸上轻轻一吻。自从母亲过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撒 娇了。
“对了,中午我在厨房煮饭时,有个男人来找你。”
凌出云的心突然漏跳一拍,“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好看,头发有点鬈,可惜看起来有点冷漠,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对了,他开 了一辆很气派的轿车,车上还有司机。小云,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没……没有,我是个一穷二白的现代新贫户,怎么会认识这种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呢?”凌出云 慌乱地否认着。
其实从曾丽珠的描述,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男人如果不是蔚浩天就是邹瑞,但不管是他们当中的任 何一个,她都不想见他们,因为打从她走出蔚家的那一刻起,那个软弱、一无是处、只会哭泣的凌出云 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凌出云自力更生,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有的只是肚子 里日渐成长的孩子,而她发誓要凭自己的力量将孩子扶养长大,不管吃多少苦。
“可是那个男人好像……”
“曾妈妈,我觉得有点累,想先上楼休息,剩下的小朋友就麻烦你了!”
凌出云急急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蔚浩天或者唐倩的事,特别是现在。于是她匆匆忙 忙穿上鞋子走出安亲班,准备回到楼上自己承租的小房间。
当她就着昏黄的灯光边爬楼梯边掏钥匙时,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她头顶响起……“云儿,我可终 于找到你了。”
凌出云像被什么惊吓到似的呆立在楼梯上,张着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
一道瘦长的阴影遮住她头顶上的光线,也挡住她的去路,“你怀孕了?”
她慌乱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肚子,“没有,我没有怀孕,我只是胖了。”
“别骗我,我明明听到你说早上才去做产检,医生还说宝宝太小,要你多吃些动物性蛋白质,不是 吗?”蔚浩天定定瞅着她,眼中写满无法置信与心疼,她竟然是如此不相信自己,宁可说她胖了,也不肯 承认有孩子。
凌出云下意识地后退,全然没想到自己正站在楼梯上,“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和你无关,你走吧! 我不想见你!”
“云儿,不要拒绝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眼尖的蔚浩天立刻发现她将自己置身在什么样 的危险中,他紧张地伸出手,想将她自危险边缘拉回来。
“别过来,否则我要叫人了!”
凌出云不自觉又退后一步,但这回幸运之神显然闭起眼睛玩耍去了,因为一脚踩空的她发出一声尖 叫后,整个人便顺着楼梯不断滚落。当蔚浩天终于抱起她气若游丝的身子时,血早已流满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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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医院走廊上,蔚浩天瞬也不瞬地直盯着手术室外那盏已经亮了一夜的灯。
从傍晚到深夜,从深夜到黎明,长达十几个钟头里,他几乎像尊雕像般倚墙而立,不动也不笑,连 眼睛都很少眨一下,更别提注意到护士小姐对他所投过来的爱慕眼神了。
终于,他疲惫地闭上眼眼,将头靠着墙壁略作休息后又继续等待,因为他心爱的妻子正在死亡边缘 挣扎,而他却只能在外面等候,上帝还是谁来帮帮忙吧!
他是真的爱她啊!
是的,他爱她,从见面的第一天就情不自禁爱上了这柔弱又倔强的小云朵,可是他却让仇恨蒙蔽眼 睛,拚命告诉自己她只是个长得很像唐倩的女人,他恨唐倩所以也恨她,直到她的悄然离开才教他惊觉 ,自己的心不知何时早遗落在她身上了!
他怎么愚蠢到以为自己爱过唐倩呢?虽然她们两人相貌酷似,也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姊妹,但个性、 性情还有待人处事方面却相差甚多,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是他在慈善晚会上重见唐倩时的感 觉。
所以当晚他愤然离开将自己灌醉,虽然泰半是源自撞见邹瑞和凌出云谈笑亲热,而真正的原因却在 于他总算知道自己是如何无知了!
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曾爱过唐倩,也明白他的心自始至终就是属于凌出云的,可 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么他一定会把握机会好好爱她、疼她、宠她,让她真正 成为童话中快快乐乐过日子的公主,但他有机会吗?
蔚浩天想到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那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直到几条人影来到他面前,他才慢慢抬起 头来。来人是邹瑞、翁碧莎还有凌出云年迈的叔叔、婶婶。
“小云怎么了?”吕玉贞人没站稳,便抓着蔚浩天的手问。
蔚浩天摇头,声音沙哑得吓人,“还没出来,不知道。”
吕玉贞闻言,随即跪在地上对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祈祷,“请神明保佑小云,让她平平安安,千万 不能有三长两短,她是我们凌家唯一乖巧、有出息的孩子,请神明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
蔚浩天感动地看着,不觉也拾起头望向天空,在心里默祷:神啊!请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补偿 云儿,我是真的直一的爱她啊!
吕玉贞站起来拉着丈夫静静在一旁等候,没多久,她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小云的?这丫头从小脾气就特别拗,只要她想躲起来不让人找到,就算把整个家整个 村子都翻过来也找不到她。我和她叔叔每天踩着脚踏车大街小巷地找,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翁碧莎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伯母,你不知道大企业家和黑白两道多少都有来往吗?他们想找什么 只要吩咐一声,立刻有一堆人为他们卖命,哪需要踩着脚踏车大街小巷找人啊!”这话听来颇有责备之意 。
而邹瑞也像串通好似地和翁碧莎一搭一唱,“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人家可还是花了三个月时间才找 到,大概私事太多,没时间管离家出走的老婆。”
聪明如蔚浩天,岂有听不出他们话中意的道理?于是他开口道:“我在桃园一家私人安亲班找到她的 ,她花了二千块在安亲班楼上租了个小房间,白天上课教小孩子读书,晚上躲在房裹足不出户,就算我 有通天本领也很难一下子找到她。”
想到她宁愿躲在那狭小的房间中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就让蔚浩天心痛得连呼吸都 觉得困难。
“安亲班?”邹瑞呢喃着,眼中闪过一道愤怒的光芒,他忽地冲上前揪住蔚浩天的衣领,怒气冲冲地 说:“你知不知道有些安亲班根本没有立案,更别提消防安全设备,万一她出个什么意外的话你要怎么 办?蔚浩天,你该死,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宁可离开你独自吃苦受罪,也不愿留在你身边?”说着一拳 对准蔚浩天的下巴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