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反覆思索这话才明白萧森已然打消去意,当下喜得回过身道:“无所谓,这儿本来就是你的卧房,你回来住,不过是物归原主。”
“不,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那……你可以暂时待在这房里养伤,等时机适合了再出来。”
萧森摇头拒绝,他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养伤,又不会被人发现。”
“真的?”
一抹浅笑映上嘴角,他说:“趁现在天没亮,过去刚好。”
於是二人拿着油灯并肩出了房,在偌大的慕容家中东钻西走,绕过花丛群树,来到一棵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旁,大树后是怪石嶙峋的假山,萧森从假山后一个足够单人穿过的空隙走进去,走了几十步远的距离后,视野顿时开展开来,约莫有一个房间大小,里头石桌、石椅、石床一应俱全。
轻红看了不胜欢喜,连连点头。“好个别地洞天,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这是我小时候受了委屈时的避难所,不知道是谁建的,也许在盖这宅第时就有的吧!”萧森解释道。
“真好,你就在这儿养伤,我去替你准备衣服和食物,别走喔!”轻红交代着,一溜烟便消失无踪,留下萧森一人呆望着那离去的窈窕身影。
第三章(1)
在厨房的蒸笼里,一阵阵热气不断冒出,熊熊的火光映红了轻红的双颊,汗水顺着额头、颈子流得她几乎一身湿,但她仍以抹布盖住蒸笼盖,打算掀开看看馒头好了没。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支开厨房的厨娘,方得以自由使用厨房为萧森做些东西,虽然她已尽量省着吃,把食物留给萧森,但毕竟一个大男人吃那么点姑娘吃的东西,怎么会饱呢?他嘴里虽然不说,与大哥杜十三一同生活的轻红可是了解得很,因此才想尽办法,骗说自己思念家乡菜,想亲手做些来解馋。
热腾腾的蒸笼里,是一粒粒柔软又白又大的馒头,以筷子将所有的馒头全数夹出放在盘子上,待凉些后轻红才拿了二粒以布包好放进衣袖中,连同房里剩下的菜一起给萧森送去。
轻红端起剩下的馒头正想跨出厨房时,慕容彻满脸笑容地挡在门口。
“可以吃一个吗?”轻红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馒头差点掉落在地,幸好慕容彻眼明手快接个正着。
“怎么啦?不想让我吃也犯不着全打在地上啊?”他取笑道。
“没有的事,欢迎还来不及呢!”她递上盘子,慕容彻毫不客气地抓起一粒馒头,撕了便吃。
“麝月说你最近很奇怪,老端着些菜不知给谁吃,还吵着要自己做菜呢?怎么,这里的东西不合胃口?或者有其他原因?”他一脸古怪地盯住她。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别多心。”轻红低头瞧着鞋尖讪讪地说,深怕露出马脚,“我前几天无意中发现一个很可怜的叫化子,没吃没喝、衣衫褴褛,很是同情,所以……”
“是这样吗?那需不需要衣服?”
“你愿意给他一套衣服吗?”她喜得抬头,对於他的快速反应丝毫不以为怪。
“举手之劳,你到前头等着,我马上就来。”慕容彻眼中露出一抹光芒,似乎意有所指。
“好,我先回房。”目送那窈窕的身影离去后,他彷彿发现什么事情般,诡异地点着头。
他四处望望,见没有旁人,便起步往陇翠阁走去后,到了门口连门也没有敲,就推开门自己进去,服侍的丫头春雪看到他,立即起身行了个礼,“少爷!”
“依依呢?”
“小姐在房里做针线呢!”
慕容彻转身走了进去,正在刺绣的依依惊讶地抬起头,“你来做什么?”
“大哥回来了!”彷彿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震得依依的手一慌,针刺入手中,疼的她一声惊呼!
慕容彻见状,急忙上前抓过她的手,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很疼吗?”依依抽回自己的手,不悦地道:“你告诉我做什么?那是你们兄弟间的事。”
“是吗?那为何你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就慌得刺到自己?”慕容彻步步逼近,依依步步后退,突然间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托起她的脸面对自己,“你分明忘不了他,对不对?”
“放开我!再怎么说,我总是你二娘,你这样……”
听到这话,慕容彻神情一冷,低头便堵住她的唇,放肆又粗鲁地吸吮着,然后又猛地放开她,走向房门口,“顺便告诉你,大哥虽然回来了,却不愿让别人知道,我甚至是从轻红怪异的言行举止才发现的!”
深夜时分,雨滴滴答答地下着,沈睡的花似芳让雨声给吵醒。
这对过去常一夜无眠的她而言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自从吃了轻红所开的药方后,难以入眠的症状便减轻不少,夜里也不再咳个不停,因此虽然醒过来,仍只是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再睡,此时却让床前一条若有似无的影子,给吓了一跳。
以为自己眼花的花似芳坐起身子,揭起床幔向外看去,只见那条人影千真万确地站在她面前,是个二十来岁,身材挺拔高大的年轻男子,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面貌,因此她惊呼道:“你是谁?半夜来这里有什么事?”那人并未开口,这让她更加惊慌,一手紧抓着棉被,一面准备拉开嗓门大喊,可是那人却不发一语对着花似芳磕了三个头后,起身便要离去。
“你……你是森儿吗?”花似芳在那人开门准备离去时开口问道,一颗心跳得好快,直想下床点上灯火看个清楚,不过那人略顿了顿脚步,依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便离开了。徒让花似芳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彷彿南柯一梦,是她思念过度所产生的幻影。
而在此同时,轻红在假山外踮着脚尖不住眺望,一手撑着油纸伞,忍着寒意站在斜风细雨中等待,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因为萧森不知去哪儿了,急得她到处寻找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像个小傻瓜似的癡癡地等,连裙摆湿透亦浑然不觉。
该不会不告而别吧?虽喝令自己不要这样想,但依照萧森的个性来推测,让轻红不得不如此想。
这二天,萧森的伤势在她的照顾下,已好得差不多,不过为了他,从小到大未曾说过谎、骗过人的轻红,可是能做的都做了。像今天白天,为了替萧森准备一顿吃的,在厨房里忙了老半天,还差点露出马脚,可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才骗过慕容彻,顺便拿了一套衣服,兴匆匆拿来给他换,可是他人呢?难道这一切不过是她杜轻红会错意,自作多情?
为什么她会对这样一个男子挂意不去呢?虽然他时而冷淡又时而热情,更多的是二人相对却默默无言,而他总是眉头深锁、低头沈思,留她一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窘况,可她一颗心就是悬在他身上,莫非她喜欢上他了吗?不知他心中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自己这样深夜里前来寻找一个相识未久的男子,究竟对还是不对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条人影由远而近向这个方向走来,待看清楚后,正是她所悬念的萧森。
萧森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但当看到已然半湿的轻红站在雨中等他时,不觉一阵心疼,低声说:“怎么站在外面呢?”
“我拿了套衣服来,你试试看合不合身。”轻红走到他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