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也没有,凯蒂暗暗承认。她对他投以沉思的目光,也许……
「我们一回套房,你立刻去睡觉。在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我不要看到你。这表示你要睡足十个钟头。你需要好好睡觉。」他们踏出电梯后,路森坚决地说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凯蒂在心底叹气。没有「也许」;这个男人不再有兴趣和她上床了,而且他说的很清楚,避免她会错意。之前那两次激情缠绵只是因为他需要吸血而引起的吗?也许他是为了一咬一口一而故意勾引她的。也许前两次她没发现他并不是真的对她很有兴趣,因为当时她被欲望冲昏了头,不清楚他可能是故意挑起她的兴奋,以便吸她的血。第三次发生的时候,她非常清楚,也注意到了,可是当他一撩拨、故意冲击她的感官,她立刻招架不住。也许他只对把她当成晚餐有兴趣。
她为什么不从另一个角度想?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一点意义重大?
凯蒂闷闷不乐地叹一口气,走进套房。只被当成点心的想法让她很灰心。
「好好睡一觉。」路森温柔地将她推向她的房门,凯蒂走过去,一句话也没说。在溜进房间以前,她低声向路森道晚安,不过那只是出于自尊心而勉强说的话。她的肩膀垮下来,心痛不已,开始更衣。
路森看著凯蒂关上门,对自己皱眉。这个女人工作太辛苦,吃得太少,又卖命想讨好每个人--包括他。她需要休息,需要多吃一点。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放松。他想到许多可以协助她放松的方法。不幸的是,大部分都需要两个人一起宽衣解带,他不确定她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后,还会不会欢迎这样的方式。从他的经验看来,大部分的女人都会很排斥吸血鬼。这么多年来,凯蒂并非第一个知道这项事实的女人,而他发现一得知真相之后,她们通常会开始畏惧他。为了保护自己与家人的安全,他常常必须努力掩盖她们的记忆,或者说服她们相信那一番表白只是一场梦。
但是,凯蒂似乎并不害怕。他的吸血鬼身分在她眼中只是一个需要处理的难题。路森是吸血鬼,可是他也是她手上最成功的作家,这位作家需要吸血。她必须替他找到一些血液。她甚至愿意为了配合他的需求,在男厕里亲热。然而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表现出对他本身有兴趣的迹象。
他想起他来到这家旅馆的第一个夜晚与第一个早晨,他们两人是如此的激情。但那是在凯蒂得知他是吸血鬼之前。她现在可能非常排斥他。
路森突然觉得脖子和肩膀很紧,他脱下皮夹克,丢在椅子上,轮流活动肩膀,然后转转头,试著松弛肩颈肌肉。都是凯蒂造成的。他真希望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及她对这件事的看法。他渴望凯蒂。他扮了个鬼脸,这是愚蠢的渴望。凯蒂是个对工作充满抱负、在纽约有个家、有自己人生的现代女性。她为了出版业的工作,离开悠闲的内布拉斯加。她不太可能为了感情放弃工作,搬到加拿大--而路森对她的认识还不够深,不确定自己是否想与她共度一生。对于一般人而言,再糟糕的婚姻也不过是四十年到五十年左右的刑期;在他的情况,服刑的时间会更久。
他的视线飘向角落的小吧台,考虑在睡前喝一杯苏格兰威士忌,随即予以否定。他不常喝酒,也不希望自己开始倚赖酒精。酒精对他父亲洛德造成很严重的伤害,甚至最后害他送命。他耸耸肩,认为自己也该去睡了。
他一走进卧房,马上感觉到空气中弥漫著血液甜美的气味。然后,他意识到床头灯竟然亮著,他的身体立刻静止。他在去参加舞会之前,已经把灯关掉了。现在灯亮著。他的眼睛扫视房内,肾上腺素开始急速分泌。
微微开启的冰箱门前放著好几个开口划破的血袋,解释了空气中的气味。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房间里看起来没有人。当然,血液的气味太过浓郁,大大降低了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能力。
他朝被洗劫的血液库存迈出一步,想瞧瞧能否抢救一些血袋。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背后的卧室门轻轻关上。他一转身,一根木桩猛然插入他的胸口。
凯蒂脱下衣服,正在挣扎该去冲澡或直接上床睡觉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巨响。她停止动作,偏著头聆听声音。她听见有东西撞上她和路森卧房之间的墙壁,她抓住浴袍匆匆穿上,一边系腰带,一边冲入客厅。
路森的房门关著。凯蒂没有敲门,用力打开门冲进去。她差一点撞到两个正在打斗的男人。起初她只看到两个男人在扭打;接著,她注意到一根木桩,木桩的一端刺入路森胸膛,血液汩汩流出。她吓得不自觉开始大声尖叫,并觉得自己的叫喊仿佛是远方传来的声音。
最后,她突破被吓得无法动弹的状态,狂乱地环顾四周。她唯一看到的武器只有床头灯。她跑去抓住一盏床头灯,咒骂著想拿起灯座,可是那该死的东西固定在床边的桌子上,无法移动。她转头看见路森和那个攻击他的人。更多的血液涌出,她觉得木桩仿佛插得更深了。路森显然越来越虚弱。然而,该死的,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当武器。她情急之下抓了一个枕头冲过去,用力猛打那个陌生人的头部和肩膀。她的攻击对那个男人起不了任何作用,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当她发现路森的脸色发白,她发出愤怒的吼叫,双手各抓住枕头的一端,她把枕头抛到攻击者的面前,猛然罩住他的脸。她紧紧拉住枕头,爬上那个人的背后。那个人放开路森,踉踉跄跄向后退,双手乱挥想抓住她,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她闪过他挥舞的双手,尽全力抓紧枕头。如此一来,他难以呼吸。她祈祷他会在抓住她之前先昏倒过去。
那个人摇摇晃晃后退,撞上衣橱旁边的墙壁,她大喊了一声,不过继续努力攀在他的背上。凯蒂努力撑著,知道如果她撑不住,她和路森就输定了。
凯蒂焦急地望向路森。他在床边跪下,双手握住胸前的木桩。她想起他曾经说过如果木桩留在体内过久就会致命,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赶到路森身边。当她攀著的男人再次用力向后撞的时候,她的思绪飞散,这一次那个男人撞向衣柜。凯蒂头部撞上衣架横杆,不禁发出疼痛的呻吟。
她的头痛得快裂开来,眼前除了烧灼的白色闪光,什么也看不见。她想用双手抱著头逼走那阵剧痛,可是她不能放开枕头。于是她只好忍住疼痛,眼前一片茫然,紧紧把握最后一丝意识,攀住那人的背部。
疼痛终于开始消退,凯蒂不确定已经过了多久。她花了片刻才发现眼前的情况有所改变。她很靠近地面。她将注意力转向她攀住的男人,看见他背著她,双膝著地。她把脚放下来,踩在地板上,转头看看路森。她的心中再度响起警铃。他向前趴倒,头部朝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攻击者因为缺氧而昏迷了。她放开一只手去摸索衣柜底下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