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生气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有关当局?」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怪声又说:「赖维多在政界有很多关系,高层的人都曾欠过他人情。那栋实验室研究的是对抗病毒的疫苗,那里有病毒是很正常的。所有证据都会在他的影响力下变质。所以我才不得不雇用专业人士。」
很不幸,那是事实,太多有影响力的政治家都任由维多摆布他们的家务,让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和谁说话、他诚不诚实,或许是罗德得到了她的手机号码,现在只是在设饵诱她出面。除非她是傻瓜才会把这个人的话全部当真。
「你要做吗?」他问。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答应?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了解你的难处,但我无法解决。」
「我不是你唯一能雇用的人。」
「的确不是,但你的动机最强,而且现在人在这里,我不用浪费时间去找别人。」
「贾汀娜是保全系统的专家,我不是。」
「你不必是。实验室的保全系统配置图是我提供给贾氏夫妇的。」
「八月的意外之后,可能已经改变。」
「没错,改了。我也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一定是在实验室工作。你可以自己毁掉那些病毒。」
「我不能做是有原因的。」
她再次发现他又说不出话来了,她突然怀疑说话者可能有某方面的残障。
「这件工作,我会付你一百万美元。」
黎璃揉揉前额。不对劲,金额太大了。她内心的警铃开始响起。
她没有回答,那男人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乔医生不能留活口。只要他活着,就能再次复制别的病毒。全部都要毁掉:医生、研究报告、计算机档案、病毒。全部。我上次犯了一个错,就是不够彻底。」
突然一百万似乎不再那么不合理。到目前,他说的每句话都很合理,也回答了她之前的很多疑问,但内心的谨慎仍克制住她。一定有方法可以保护她自己,以防这是个陷阱。但这段谈话之前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谈话中更不能缜密思考。她必须仔细想一想才能决定。
「我无法现在回答你。」她说。「有些事我必须考虑清楚。」
「我了解。这也可能是个陷阱。你很聪明,懂得考虑各种可能性,但时间很紧迫。我相信我提供的工作也是你原本就想达成的目标,有了我的帮助,你达成的机会更大。你等得愈久,赖罗德愈可能找到你。他聪明又毫无禁忌,富可敌国。他的眼线遍布巴黎、欧洲、各个商店及警察局。不出多久,他就会找到你。有了我付你的钱,你可以轻松有效地消失。」
他说的没错。一百万元绝对可以完全改善她的处境。但她还是不能急着答应,不能忽略这可能是想引她入陷阱的诱饵。
「考虑一下,我明天会再打电话给你。你到时一定要给我答案,否则我得找别的方法。」
电话挂断了,黎璃立刻检查来电显示上的号码,但她并不意外号码被封锁了;一个愿意花一百万元雇用破坏者的人,当然也负担得起安全防护。
但那么有钱的人会在实验室工作吗?不太可能。那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他怎么可能拿得到保全系统配置图?
他是谁、又怎么得知内情,这些都很重要。他可能是维多计划里的伙伴,但在想到那些将死去的无辜者后心生退意——但根据黎璃的经验,姓赖的以及和他同伙的那班人根本不在乎死了谁、或死了多少人,一心只想达到目的。
或者打电话的就是赖罗德本人,企图以事实真相诱她走入陷阱——他的确够聪明、也够大胆,有可能想出这样的计划来执行,让谎言尽可能贴近事实,甚至要她杀掉乔医生。
尽管她为了隐私并没把号码列入电话簿里,赖罗德当然有能力拿到她的号码。
她的手指颤抖着,拨出洛克的号码。
响到第三声,她才听到他睡意浓厚地说:「早啊,美女。」
「出了一点事。」她语调紧张地说,不理他的问候。「我要见你。」
「你要我去接你,还是你要过来这里?」他的声音立刻充满警觉。
「来接我。」她说。电话神秘客警告说罗德到处都有眼线,让她很不安。她早就知道罗德神通广大,但仍觉得遮住头发再戴墨镜去坐火车很安全。但这么容易就让人藉由手机找到,对方还什么都知道,让她很不安。大部分巴黎人都搭火车,因为路上交通实在是场梦魇。所以叫人盯住火车,要找符合她外貌的人,实在是大海捞针,然而……
「看交通情况,我会在……噢,一个小时或两天内抵达。」
「你快到时再打电话,我会下楼跟你碰头。」她说,挂断电话,不响应他的笑话。
她冲了澡穿上普通长裤及靴子。望向窗外,看到是晴天,感谢老天爷,这样她戴墨镜才不会太奇怪。她夹好头发,再用帽子盖住,然后坐在小小的餐桌旁,仔细检查她的武器,接着又多放一些弹药到袋子里。那通电话真的吓坏她了,实在很不寻常。
「我五分钟后到。」洛克在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打来说。
「我会等你。」黎璃回答。她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再戴上墨镜,抓起袋子,冲下楼。她听得到有辆车的强力引擎在狭窄、蜿蜒的街道上横冲直撞,然后就看到那辆银色车子冲过来,嘎吱一声停在她正前方。但她还没关上门,车子又动了。
「怎么了?」洛克问,语气不像平常那样开玩笑。他也戴着墨镜,控车的手法又快又精准,一点也不马虎。
「有人打我的手机。」她说着扣上安全带。「除了你,我没给别人我的号码,所以我没看号码就接了。但看了也没用,因为号码没有显示。那个人用电子变音器变声,但听得出是男人。他要付我一百万元——美金——去摧毁赖氏实验室,并杀掉主事的医生。」
「继续。」他换低档通过一个大转弯。
她说出之后的对话,包话她所记得的每个细节。她一说到禽流感病毒那一段,他很低声地说:「混蛋。」然后又静静地听完。
她说完后,他问:「你们谈了多久?」
「五分钟左右,也许再久一点。」
「那就够久了,可以找出你的位置。不是确切的位置,而是大概区域。如果是赖罗德,他可以派人拿着你的照片做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就会找到。」
「我在这里还没有什么熟人,公寓是向一个在国外的人分租的。」
「幸好,但你的眼睛很特别。你一定有爱斯基摩人血统。看过你的人一定都会记得那双眼睛。」
「谢了。」她闷闷地说。
「我想你必须回公寓去拿些必需品,搬来和我住。直到他再次打电话来。如果是赖罗德,而且想再次寻找你的位置,你已在完全不同的区域,也许可以混淆他。」
「希望这样他会以为我到处移动,没有待在特定地点。」
「幸运的话。也有可能酒店本身的干扰会让别人无法锁定讯号,大型建筑真的会混淆电子讯号。」
和他住。很完美的计划,他们会在一起,她也不需要登记,而且谁会去豪华酒店寻找她?这个计划还有好几个优点,缺点她只想到一个。她若因此而拒绝就太蠢了,但她仍然不愿意和他太亲密,而且也没有天真到以为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什么都不会发生。现在还有比上床更重要的事要担心,但她还是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