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在倒楣的时候连喝水都会呛著。多宝越是想避开那些虫子,那些虫子就越和她作对,甚至还一只只顺著多宝的脚往上爬,让多宝又蹦又跳地差点连魂都给吓掉了。“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琰哥哥、阿玛、额娘,你们在哪里?快来救宝儿,宝儿快被臭虫给咬死了,阿玛、额娘,救命啊!救命……”
就在多宝呼地抢地,想著究竟有谁可以救她时,忽地,她想起了聂冰,只要她答应他的条件,他应该会救她吧?他要的不就是皇上的下落吗?就告诉他吧!反正皇上身边有重重守卫,即使聂冰要刺杀皇上,也是自找死路!可是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如果再不投降的话,恐怕就要活活被这些虫子咬死了!
她不想死,就算要死,也不能被虫子咬死!如果被虫子咬死的话,一定会很痛的!而且会很丑,会全身黑黑肿肿的,连眼睛、鼻子、嘴巴都肿得认不出来。不要,她不要又丑又黑又肿地死去,也不要让人家认不出来!她是多宝格格,堂堂大清王朝的多宝格格耶!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死了?
那就……投降哕?反正皇上身边有好多侍卫保护,被她出宝一次应该不会怎样吧?
想到这儿,多宝急忙大喊,可是过度的惊骇让她连说话都结巴了,“聂、聂冰,我、我说了,我告诉你皇上的下落就是,你快放我出去……快……”
她话还没说完,土牢的门就应声打开,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站在门口。
多宝也不管这人是不是聂冰,想都不想即一跃上前紧紧抱住那人,她将头偎入那人的肩窝里,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地说:“好可怕,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那人没多说什么,只是抱著多宝往后一跃,瞬间就离开了万虫钻动的土牢,回到有著蓝天白云的晴空下。
多宝不知道自己已经脱险,兀自紧紧抱著那人不放,眼睛也闭得紧紧的,根本不敢睁开。
这时,聂冰的声音冷冷地从多宝的头顶传来,“下去。”
多宝摇著头,小手将聂冰抱得更紧。“不要,有虫子会咬我,我不要下去!”
“没有虫会咬你,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多宝还是摇头,“不要,我不要下去,我听到虫子爬来爬去的声音,还听到虫子交头接耳的声音,我不要下去,下去会被咬的!”
聂冰咬牙切齿地道:“你已经离开土牢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多宝抬起头,又圆又亮的眸子里闪著一抹刁钻与慧黠。“我偏不下去,谁要你趁人之危,利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把我关到土牢里。”
聂冰眼中的危险稍纵即逝。“我再说一次,把手放开,下去!”
“不要!”
“是吗?那就随你,反正我从小就和那些蜈蚣、蝎子一起长大,早已习惯了,不在乎陪它们睡一个晚上。”
说完,聂冰身形晃动,一瞬间又回到土牢前,似乎真打算进人土牢。
多宝吓得连声尖叫,活像被雷打到似的,急忙离开聂冰身上。“我不要,我不要进去!要去你一个人去就好,我要去找琰哥哥,我要回京城了,再见!”
多宝嘴里胡乱说著,脚底像抹油一般,急忙往外逃走,可是却让聂冰从身后一把扯住衣领,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她拎了起来。“要走可以,先告诉我皇帝的下落。”
多宝手脚乱挥地死命挣扎著。“不要,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什么都不说!”
闻言,聂冰凑近她,俊美的脸庞离她不到一寸,“是吗?那……就劳烦你陪我在土牢里过一夜了。”
聂冰说著,一脚已经踏进土牢里。“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些虫是我一个苗人兄弟养来作为蛊毒之用的,所以毒性特别强,只要稍稍一碰到衣角就可能会全身溃烂见骨,我是已经服过解药,不怕中毒,但是你……”
聂冰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十分明显。
,早在聂冰拎著多宝又踏进土牢的同时,多宝已经觉得自己的呼吸要停止了,等她知道这些虫是苗人拿来养蛊用的,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扑上前紧紧抱住聂冰,打著哆嗦说道:“别、别……我告诉你就是了……皇上在运河上……”
聂冰的眉头一拧,“运河?他走水路?”
多宝将脸偎人聂冰怀中,看都不敢看地上蠕动的虫子一眼。“皇上说视察河工最好的方法,就是坐船实地走一遭。”
“那他现在到哪儿了?”聂冰边问,边搂著多宝往外走。
多宝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离开土牢,只是偎在聂冰胸前,吸嗅著他身上那好闻的男人气息。奇怪,为什么他的胸膛这么温暖?为什么他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靠著他……好舒服,舒服到她几乎想睡觉了。
没听到多宝回答,聂冰又问:“我问你,皇帝现在在哪儿?”
“铁、铁牛镇吧?”多宝呢喃著,搂著聂冰的手缓缓地松了开来,若非聂冰眼明手快地抱住她,只怕她已经摔到地上去了。
聂冰急忙查看多宝的脉搏和脸色,却发现她居然吓昏过去了!
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是几只蚰蛐儿就能把这刁钻的格格吓成这样?看来有关她的传闻也是子虚乌有罢了!
听说这丫头自幼跟著皇阿哥们习武,因此练就了一身好本领,还曾经在皇帝微服出巡时在盗匪手中救了皇帝,因而受封为御前一品侍卫。
从她在骆马镇上捉弄人的手法看来,这丫头的武功确实不差,尤其那脚底抹油的逃命轻功更是难逢敌手,只是这样一个泼辣难缠的御前侍卫居然怕虫?
他知道姑娘家不免都会怕这些小虫,但是怕到昏过去,甚至怕到出卖皇帝的,恐怕只有她了!
聂冰摇摇头,抱著多宝回到水寨里,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再拉过被子替她盖好,然后坐在床沿看著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熟睡的多宝。
老实说,这丫头很美,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来得美,纵使因为被困在土牢中而弄得全身脏兮兮的,仍丝毫不减她的美。
聂冰静静地看著多宝。见她眉形宛若翠黛,鼻梁挺直如玉葱,脸颊上两朵可爱的红晕益发显得她唇若桃瓣。
再见她一身肌肤犹如白雪,肌理细腻,柳腰娉婷,一袭柳绿杭绢对襟袄儿,浅蓝色的水绸长裤,金红风头高跟鞋儿,此时的她看来十分娇弱,我见犹怜,尤其是一头如瀑布般披散在他手上的长发,更凸显她的脆弱及娇小。可他知道,这丫头清醒时,是十足的凶悍泼辣,完全不像现在这般惹人怜爱。
聂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丫头真是个矛盾的组合,外表是个成熟美丽的女人,却又兼具了少女的刁钻淘气;既是勇敢不怕死的侍卫,却在遇到危险时,毅然决然地出卖自己的主子,因此,这样一个狡诈小丫头所说的话,能相信吗?
不过,这丫头不仅深得皇帝欢心,连她的父母也都是皇帝身边的要人,因此从她身上下手,应该没有错。至少那个德琰贝勒,就不会眼睁睁地看著她被水贼所掳而无动于衷吧?况且,她还是个格格哪!格格被掳,这是何等大事,德琰怎么可能会视而不儿!
没错,就是这样。他只要先扣著这丫头,就不怕德琰不来;只要德琰一来,他就可以利用德琰见著皇帝;只要能见著皇帝,他就能完成心愿,报了义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甚至可以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