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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嘛?”兆骥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寒颖一惊,急忙用被单遮住身体。

  还是迟了一步,又春光外泄了。

  兆骥憋着笑走进来。“你的伤还没好,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可是,兆先生,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跟你聊聊,所以……”

  这番善解人意的话,令他感动。“不用如此拘束,叫我兆骥好了。”

  “那你也可以叫我寒颖。兆骥,如果我不再提遗嘱的事,你可以接受我……与你做朋友吗?”她紧张地问。

  “寒颖,”他正经地回道,“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世,以及我拒绝了解遗嘱内容的理由理由。所以,只要你不再跟我谈及遗嘱,我交你这个朋友。”

  寒颖连忙点头答应。

  “好了,你昏迷一天,粒米未进,一定早就饥肠辘辘,我们开饭吧!”他转身准备去厨房把菜肴端到房内。



  “等一下,兆骥,我想……到外头看夕阳,好不好?”她提议。

  “好是好,但是你的伤……”

  “不打紧的,艾草很有效,我感觉好多了,求你,我想看夕阳。”

  “好吧!”他大方的答应,往屋外走去。

  “等一下,我的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穿了。”寒颖羞怯的低声道。

  兆骥大笑,翻出一件大衬衫丢给她。“我在外头等你。”

  他们以石为几、以地为椅、以木石为碗、以竹为筷,天南地北地谈。

  “这个石碗好重。”寒颖拿得手都酸了。

  “需要我喂你吗?”兆骥揶揄。

  “不用了,我很喜欢这种气氛,石碗、石几、竹筷、木屋,好像回到古代的生活,好有趣喔!”

  兆骥颇有同感的直点头。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她吟诗作药。

  “这是孟浩然的‘过故人庄’,很著名的田园诗。”也是他最喜欢的诗词之一。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诗中的人吗?唔,你是故人,我就权充老朋友吧!”

  是吗?他在心底哀叹,我不缺朋友,只缺一个女人。

  “啧!好咸!”她的表情怪异。

  “怎么了?”

  等到吞了下去,她才呼出一口气。“没事。你在山里待多久了?”他试探地问。

  “两年。”他未说真话。“这山是兆家的,也是私人产业,我一直守护着,不让外界破坏。”

  是吗?她不禁起来。连菜都煮不好的人,会在深山待了两年?“你真了不起。”她赞美地望着桌上的菜。

  兆骥心虚的脸红了,天晓得他有多久没做过菜了。

  “等我伤好了,再亲自做菜请你。你知道吗?我六岁就会下厨了。”

  “真的?”他颇感惊异。“那你岂不是太命苦了!”

  “才不呢!我没有妈妈,一直都是我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我爸爸很爱我,虽然生活清苦,但我知道,我是幸福的人。”她振振有词地说。

  “没错。”他的声音低沉。“至少你是名正言顺的女儿,而我呢?我是个私生子,没有父亲的野孩子,你能想像那种情景吗?”

  “对不起,兆骥,我不是有意的。”她的嘴太拙了,又伤了他的心。

  “没关系。”兆骥不再看她。“快吃吧!吃完早点休息,这样伤口才会很快复原。”

  “兆骥。”寒颖从床上坐起身来。

  “什么事?”兆骥昏昏沉沉地问。

  睡在地板上已够难受的了,更令他难挨的是,又必须表现出“君子”的模样,按捺住原始的欲望,不去碰触一个有着天使般脸孔、魔鬼般身材的迷人女子。

  “兆骥,快醒来,我们去看日出。”

  “喔!MYGOD!”他真是服了她。

  寒颖带着伤,却精力无穷。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老了吗?

  “多穿些,外头很冷。”兆骥体贴的为她覆上毛毯。寒颖拉着迷迷糊糊的他往屋外跑。

  草原一片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吸着冷寒的空气,呼出透明的水气。

  大雾像千变万化的魔术师,渐朝四方散去,天际透出亮光,阳光热力渐强,直到四周景色愈来愈清晰……

  最后,雾消失了,只见蔚蓝的天空。

  “好美!”他们同时惊叹。

  “兆骥,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我才有幸见到这般壮观的美景,天啊!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兴奋感染了兆骥。“我去做早餐,以答谢你的恩情。”

  “你做……但是这儿没有瓦斯炉,只有木头,而且还得用最古老的方式取火。”他不认为寒颖能接受这些事实。

  “放心,我会胜任的。”她眉开眼笑地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桌上已摆了三道菜,请兆骥入座。

  “想不到你这么会做菜。”他惊讶地看着桌子。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她用告诫的口吻道:“依你做菜的方式,不出半年,你一定会营养不良。”

  “你确定?”

  “当然,厨房是女人的天下。”她自豪道。

  “你真了不起。”

  “这一切都要归功我爸。小时候,他为了养活我,就跟荣民队去开荒,足迹遍布所有山地。从那时起,我就迷上日出、迷上厨房。”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因为,天是如此宽阔,能包容万物,把烦恼丢给天,就无忧无虑了。而厨房是那么小,却可以喂饱人,使人们不挨饿。这都是很有意思的事。”

  她一席话,令兆骥顿觉自己的渺小,他生存只是为了金钱、为了复仇,虽爱这片家园,却不曾付出什么。

  “她的话很有深度,很出世、也很有哲理。”

  “是吗?这是我爸教的。”她斜睨他。“不盖你,我爸真的很伟大、很了不起。”她自傲的竖起大拇指。

  寒颖夸奖她父亲的模样,令兆骥嫉妒。

  他连父亲的模样都不知,更遑论“爸爸”两字如何说出口了。

  “寒颖,你几岁?”他岔开话题。

  “二十”。

  二十?!沈了然竟派这种年轻女孩来之这鸟不生蛋的危险山区,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幸好遇上他,不然……想到她的伤,他莫名的光火起来。

  “你还在念书?”兆骥强捺下怒气,追根究底地问。

  “嗯!我念夜间部中文系,白天工作。现在正值学校放暑假,才有机会来这儿享受田野生活。”她灿烂一笑。

  “是吗?你忘了你来这儿的目的?”他冷哼一声。

  “不,我没忘。只不过……你的顽固非我所能改变,若不是因为身体受伤,我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你。”寒颖实话实说,但她心中隐藏着另外一个原因。

  兆骥英俊迷人的外表,深深攫获她的心,她愈来愈无法理性的面对他。

  他是男人中的男人,而她正慢慢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一个有欲望的女人。

  尤其每当他帮她换药、轻抚她的肌肤时,总令她产生一阵颤抖和痉挛。

  她真是傻,唉!像他这样英俊挺拔的出色男子,一定拥有很多成熟、美艳的女朋友,才不会在乎她这种黄毛丫头。

  她就那么讨厌与他在一起吗?兆骥痛楚的想,我救了你,你怎能说走就走。

  只是,表面上他依然闷不吭声,半晌才说:“我们不谈这问题了。寒颖,该换药了!幸运的话,明天你或许就可以洗个澡,去除这股臭味。”

  “我的身体好臭,艾草的味道太浓了。”取下布条,寒颖背部的伤口已然愈合,只是多日疗伤下来,她的身体又黏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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