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你自已多保重,现在你可能不觉得,将来你要为芳笛受的罪还多得很呢 。〞当时他记得舒晴这么说。
不知道舒晴是不是故意提醒他,但果然应验了她的话,以后的每一天,书文都在一 种受苦的状态中。
他想念芳笛,发了狂想她。
联考又迫在眉睫,他真不知道那一年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芳笛没有再打电话给他了,直到大学放榜,他才感到身体彻底虚脱了。
他还记得,当自己看到榜上有名时,激动得差点昏去,站在原地将近一个小时不能 移开半步.手心还把成绩单捏糊了。
而他知道,那时候他并不为考上大学而兴奋雀跃,他为马上就可以见到芳笛而激动 不已……他觉得终于能跟芳笛在一起了。
***
书文立刻就北上,就在收到成绩单同天下午,他飞也似地要跟芳笛报告好消息。
芳笛参加暑期辅导,整天的课程直到傍晚才同家。
他就在芳笛的学校门口罚站半天。
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时刻,但是太阳似乎毫无倦退之意,烧烤般照在他身上,跟他的 心情一块儿燃烧起来。
芳笛念的是女校,一到下课,校门口便出现一大票女生蜂拥出来的热闹场面,芳笛 跟几个女同学夹在里面,但不管日子如何枯燥无味又平板无奇地进行,但她仍能预感他 出奇的出现面前,于是芳笛一眼便看到晒成焦炭一般的书文。
他想,那种感觉就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了,她尖叫一声飞奔到他面前,两双眼睛闪著 不能说谎的兴奋光芒。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急又迫切万分地问,脸上红红的,心跳声里他都听得见 。
他手上紧紧抓著成绩单,一张脸比她还红,心跳比她还热烈。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高高举起成绩单。
〞我考上了。〞
她瞪大眼睛,马上伸手抢下成绩单,汗水直挺挺流下来。
〞真的耶……〞
她抬头看他一眼,终于受不了内心狂烈的喜悦,她激动地抱住他。
〞真的耶,真的耶,哇塞,你真的好棒……〞
两人又跑又跳,笑著、叫著、喘著、闹著,完全不顾旁人目瞪口呆看著他们。
***
那时候的芳笛好可受……他自己也可爱、天真、自然、无邪念,一心一意想把自己 的幸福献给芳笛分享,根本不会想到男女之别之事。
不过,那可能是自己天真岁月的最后留笔了……以后自己的变化,连十年后的书文 都没办法理解。
而芳笛呢,她有没有改变?
这也是书文十年来一直想办法理解的事。
不过年少时候的她,能够十分掌握青春本色,她总是能够自然而然释放年轻的活力 与热情,毫无忌讳呈现她本身的光采,所以她闪亮快乐而美丽,相较之下他就有点阴暗 了,不过他们真的分享彼此的骄傲舆喜悦,至少那段时光他们变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其实当时的自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只把芳笛当做朋友看待。
但是就他的智慧范围,他只会用朋友的方式对待她,而体内奔放的另一种情愫也逐 渐影响了他。
他算是非常晚熟的了,一直住在乡下,没什么社交活动,更别提认识其他不同环境 的人,所以他上了自北,他才感觉青春之血如何在体内奔流。
老实说,他老是觉得这辈子碰到的女生,除了芳笛之外,全在大学里出现了。
当时的老土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会笑死,难怪才北上一年的芳笛会如此笑他。
由于芳笛上了高二,课业开始繁忙起来,经常很晚才回家,而他忙得体验大学生活 ,跟著学长身兼数个家教,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那时的他还未曾淡忘过芳笛,只要一碰到假日一定飞快奔回她的怀抱。
舒晴也渐渐接受他了,因为进了大学以后的书文,俨然已变成大男孩的样子,他开 朗许多,活泼许多,健谈许多,懂得跟大家嘻嘻闹闹打成一片,懂得油腔滑调、甜言进 玫,舒晴也被他收服得服服贴贴。
或许舒晴认为,大学生比较能够独立思考大事件,况且恋受是年轻必经的过程,于 是对他们的交往也就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想不到冷却下来的人竟是芳笛……当初的他如此认为。
因为每次碰到芳笛,她总是愁眉不展的一张脸,一点也不体谅他刚接触新世界的喜 悦。
书文认为芳笛变了。
或许说芳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用〞苍老〞形容十六岁的少女实在会遭到天谴,但当时的书文就是这么感受。这时 书文不禁要大力怨叹国内教育体制的失败,他们把一个活泼可爱的青春少女,变成面目 可憎的老太婆……芳笛变得焦虑,经常没由来对他发脾气,变得多愁善感,看到一小株 小草就要感叹自己的命运,又变得暴躁易怒,只要不顺心就会乱甩课本,变得疑神疑鬼 ,只要约会他稍微慢一点到,她就会问东问西,问一些他根本想都想不到的怪问题。
现在书文总算能明白了,因为面临升学压力的她,对自己严重失去信心……但为何 不说她的改变是因为他变了?
为什自这么多年后的他,还不懂得反省自己?
他也变了。
当时的他的成就像咸鱼翻身那样大转变。他的见识宽了,视野长了,他变得大方, 变得积极寻找快乐泉源,变得自信非常而胆大妄为,但没有一项改变是针对芳笛而努力 ,外界的新事物夺去芳笛在他心中的地位。
真的上了大学之后,他却忘记对芳笛表白心意。
他故意忘记的,觉得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她太小了……书文不禁莞尔。
当时才十八岁的他,他又比芳笛大了多少呢?
所以,青春便是如此,虽是短短一年,少女也可能变女人……那时的芳笛不就是用 女人的心思揣测他?
只是他太傻、太笨、太不懂女人心了。
第二次赴约,他们大吵了一架……***
他沉沉睡了一觉,张开眼睛就看见了芳笛。
她的表情好难看,任谁看了就知道她在生气。
一定又是考试考坏了才会这样吧,他伸了一个大懒腰,想到昨天临行前被学长拖去 喝酒,大概宿醉因素,现在头还有点痛痛的。
〞几点了?〞他问她!一手敲著头,〞边想找表,忘记放到哪里去了。
〞三点。〞她简单扼要说。
没想到他睡了这么久,他抓抓头发想起来,她却一手推回去,他躺在床上睁大眼睛 看她。
她绷著脸,样子已经非常生气了。
〞你迟到了。〞她忍著气说。
实在……她已经好几次都这么无理取闹,上星期也是这样,她偏爱选在他有家教课 时要他到家里补习,他实在没办法笞应,结果甩掉电话的声音连他都听得见。
〞我睡迟了,但是没迟到。〞他忍耐地告诉她。
突然,她贴近身看他,从头看到尾。
〞不到半年时间,你变好多,头发变长了,笑容变多了,衣服变多了,连说话也变 了,变得会强辞夺理!〞
强辞夺理?到底是谁在强辞,又是谁在夺理啊?他觉得她越来越像小孩子,而且越 来越任性。
他拚命忍耐著,因为任性也是她的一部分,所以他还是要忍耐。
〞芳笛,你是不是跟学校请假不开心,其实你不必要赶过来,我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