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耶!我今天很早就回来了,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作啥?你在等谁的电话吗?”
她心虚的摇头。“没有,我只是怕同事打电话找不到我,我明天有个会议要开,通常我门会先讨论一下。”
真是糟糕,她愈来愈会说谎了,全是为了他。
“你该办行动电话了,现在很便宜的,订报纸就可享有特价,要不要我叫小刘替你问问?”
沈香凝的心思早已飘向远处,娉婷的问话她也没听仔细。反常了,哲别没等到她竟能如此沉得住气,难道他同样也没有赴约?
***
翌日,秋高气爽,云朵优闲的飘着。沈香凝呆坐在工作台前,长髪流泻,眼波捎春,如果不仔细看,不会发现惆怅正笼上她心头。
“香凝!怎么无精打采的?”布飘飘推了她一下。
“我正苦恼着要用梅花和水仙或是百里香和茉莉作新品香精的前味。”她皱皱眉道。
“我也正为新品香水的瓶身设计斟酌着,本想用一朵莲花来作造型,可惜被水晶名店拉力克的‘水莲花’捷足先登;想以女性的曲线美作创意,莲娜丽姿的‘绝色’又抢先机,而且发挥得淋漓尽致。”
布飘飘这个骄傲的首席瓶身设计师,也有苦闷的时候,可知事态的严重性。
“雨果正在楼上试香氛。”
“最迟下个月就要定案,不然工厂会来不及生产。”
“雨果好像听了你的意见不用灵猫香,可能改用龙涎香或是海狸香。”
“天啊!我得上楼去看看。这个雨果,非得用那些奇怪的香味吗?”布飘飘暂时忘了康雨果是调香师,自有他的专业。
没有电话,没有兴师问罪,风哲别一点也不关心她昨晚为什么没有出现。
他当然不会在乎啰!你是谁?什么身分?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是他对女人的态度。有什么好怨的?
一直到下班,她都是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像抹游魂;祭五脏庙,却食不知味。她到底怎么了?心情起起伏伏,一会儿掉了魂般的头痛欲裂,一会儿又强逼自己面对现实。
她的心底泛起一阵冷颤,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后,彷佛就注定了她难以自拔的命运。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这种思念的情愫很可能蔓延成爱慕之情,狂肆如排山倒海。
她强迫自己不要满脑子全往他身上绕,但即使拿出她最喜涉猎的百花集,仍不能捉回她寂寞的心。
晚归的顾娉婷一进门,即大剌剌地颓坐在地上,高跟鞋随意脱了就都丢,恣意爬乱头发,发出如受伤动物般的低鸣:“我快要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沈香凝焦急地问。
“小刘不要我了……哇──”她开始嚎啕大哭。
沈香凝闻言大惊,飞快递奔向她。“怎么会?”
“怎么不会?!男人都是贱胚!喜新厌旧,他以为他是大情圣,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来干脆两眼全闭,他还是不要我……哇──”她愈哭愈伤心。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
“娉婷,你别慌,明天我找刘利聊聊。”
“明天……──明天他就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她开始呼天喊地,不顾形象。
沈香凝呆住,又一个令女人心碎的男人。娉婷的痛苦让她思及已身的迷惘,纷乱的心情根本不适合安慰人。
“香凝,陪我去喝酒好不好?我没有酒伴,连借酒浇愁都没个伴真的好凄凉。”顾娉婷哭花脸哀求着,让人倍觉可怜。
“娉婷,心情不好时别喝酒,更容易醉。”
“我就是要喝醉,醉死了可以忘了那个负心汉。”
“酒很苦──”
“我的心更苦,酒哪有我的心苦?如果家里有酒精,我真想干脆喝酒精,死了倒干净,反正这个世界上少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人觉得可惜。”
“你别吓我。”沈香凝也陪她掉泪。
“陪我去喝酒就不吓你,你不喝没关系,只要陪我,我很怕一个人,好寂寞,没想到寂寞时爱上的人,爱上以后更寂寞。”
“刘利常常让你寂寞?”她记得娉婷整天和刘利腻在一起。
“他就算在我身边和朋友打麻将,整个屋子闹烘烘的,我的心里还是觉得很寂寞。你一定会认为我很奇怪,没念过几年书,粗俗得不得了的人还懂什么叫寂寞,可是寂寞却整天绕着我这种人满天飞。”她很少用抽象的字眼形容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是少有的例外。
沈香凝很能理解她所谓的‘寂寞’。娉婷的生命里少有重心,什么事情只要过了新鲜期即不再热衷,工作态度像游牧民族,逐‘温饱’而居,对于爱情的态度也很另类,刘利是少数先提出分手的男人,要不是因为这样,也许娉婷不会这么伤心。
“你的寂寞许多人都有过,我懂。”
“陪我去喝酒好不好?”她继续恳求。
“别出去喝,你想喝什么酒我去买。”
“啊──在家里喝呀?!那多无聊!”娉婷惨叫。
“这样才安全,你想喝多醉就喝多醉,家里方便些。”
顾娉婷闻言,扮了个苦瓜脸,妥协道:“好吧!有得喝总比没得喝好。”
***
度日如年的一个月过去了,自她爽约至今,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样的惩罚她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哲别一直把她当作陌生人般。好几次,在冲动之下,她差点作出主动打破僵局的蠢事,好在理智往往及时出头,让她免去出糗。
康雨果风度翩翩地站在她面前,“晚上充当我的女伴随我参加‘大观百货公司’的开幕酒会如何?”
沈香凝犹豫着,娉婷失恋,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些,她应该再多陪陪娉婷,至少让她在失去爱情之余,也能感受友情的温暖。
“哲别也会带女伴去,如果我孤家寡人参加多么凄凉啊!何况公司明年准备推出女性的彩妆和保养品,百货公司是我们主要的设柜据点,有女性在场比较能突显公司柔性商品的诉求特质。”
哲别也会去……或许她会有机会单独与他说上几句话。
“风先生不也带了女伴吗?”
“哲别带的女伴是纯‘女伴’,是花瓶,装饰用的,对公司完全不了解,唯有你才能在有关公司的问题上有问必答。而且,你上过电视专访,在媒体面前比较讨喜。”
沈香凝笑了笑,“我不知道你的口才这么好。”
“你答应了吗?”
“可是……我没有适合的衣服。”她苦恼道。
“不用担心,包在飘飘身上。”
布飘飘马上拎着一袋衣服冒出来。“我的品味可是一流的,这套杏花色的短洋装最适合你了。”
“你们──”有预谋。
“本来是由我去,可是──”布飘飘附在沈香凝耳边道:“孔律师今晚约我吃饭,我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终身幸福比较重要,嘿嘿!委屈你了,让你陪那头大熊应酬。”布飘飘挤眉弄眼的,康雨果则在一旁干笑。
布飘飘今晚也是盛装,除了华服之外,还‘穿’了公司新品香水──‘怦然心动’,前中味为玫瑰、茉莉、奇异果的香味,后味为风信子、鸢尾和琥珀,有优雅脱俗的香气,又不失一点离经叛道的况味,这是雨果推翻前案调出的香味,她很喜欢。
目送沈香凝坐上康雨果的车后,布飘飘看了看表,听到孔令誉叫了她一声。
“很惊讶你能准时。”她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