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诠次顿失生命所爱,悲痛之余,虽想尽办法想接孩子回寇家,却是得不到亢扬的答应,一次一次的请求总被奉天苑打了回票,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恪守亢惜嫣的决定,等放鹰二十五岁之时,再将他带回。
寇放鹰收回了冥思,玩世不恭的脸上绽露一道讥诮的险笑,端是危险。
“想想,回寇家似乎是个乱有趣的选择。”一股恶质的意念在他心头升起。“反正奉天苑的势力正值巅峰,敢正面上门挑战的也没几个,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稍嫌索然无味且兼枯燥了点,也许换个战场玩玩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帐小子,难不成就见不得你舅舅我颐养天年的福分,居然抱怨起奉天苑太过无聊。”刚直的吼声从练功房拥门口处直扑而来。高大健硕的亢扬一站定,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俊挺面容,配合浑身的气势,没人敢怀疑他的领导能力,让人在肃然起敬之余也寒毛直竖。
他站在门口,一对似怒非怒的大眼直勾勾盯着一向视如己出的刁钻侄子瞧,又撇了撇一旁淡然峻冷的儿子,这两个一冷一热的搭配,一向是他的骄傲。
“舅舅,事实本来就是如此,谁叫你这个前人把树栽得又挺又直,砍不倒的,两个儿子很不幸地又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想不无聊——都难呀!”他满脸无辜。
什么话?亢扬睨看他一眼,吼着:“少灌迷汤,说!你想回寇家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他双手一摊。“没什么,就‘玩玩’嘛!”
“放鹰——”
“爸!”亢袭天突然开口阻断父亲的追根究柢,不以为然地。“何必再问。他既是属鹰,就该任其翱翔,干涉不得,请您,由他!”
不期然地,一对燃烧着诱惑的深邃眼眸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猛地朝她一向平静的心湖覆灭而来,她拼命想要模糊那人的影像,却反常地愈见鲜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不!对一个仅是一面之缘的无聊男子,她是不是被撩拨过了头,这几天来,她不单让他那坏胚子似的神气簇焰给搞得昏头转向,甚至为了躲避他可能的追踪,把一向安排的井然有序的生活给弄得颠颠倒倒,这么地在意?是不曾有过的经验“啪”一响!凌宣萝烦躁地重重合起置放桌面上,正待她做最后裁决的企划书,起身踱步到玻璃窗前,拨开百叶窗帘,将视线遥遥凝注在蓝白相间的高洁穹苍上。天,是那般的清爽,心,却不见往日的明亮。
“经理。”突兀的敲门声震断了她紊杂的思绪,凌宣萝收回凝视窗外的眼波。“进来。”
她的秘书吴彩娟脸色难看的匆匆走进,劈口一句就是:“不好了,出了问题了。”
“镇定一点。”她平稳地坐进旋转椅内,镜片下的双眸已然换上平日的干练。
“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彩娟平稳下情绪,缓缓气,才将抱在手上的合约书递送给她。
“震日突然反悔,把昨天就该签定的合约书给退了回来。”
“退回来?”不该的。“他们有没有说明原因?还有,跟董事长报吿过了没有?”
“董事长接到消息了,至于震日反悔的原因,我曾去电询问,但震日的主管不知怎么搞的,说话呑呑吐吐,也答复不出个所以然来。”彩娟想起刚才和震日宛如对牛弹琴似的谈话,不禁起了把怒火。
凌宣萝扶了扶镜架,冷静地分析道:“不应该的,这一块百公顷的土地,我们能够从众多竞争者手中脱颖而出,除了一份令震日满意的收购价码外,更愿意让他们在附属开发里共同合作、分享利润。按理,这么优惠的条件,他们没有理由反悔。”_
“是没有理由反悔。”飞达企业的董事长庄飞达蓦然插入她俩的对话之中。
“董事长。”
“彩娟,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凌经理谈谈。”
“是!”回避的彩娟带上门后,凌宣萝立即从座位上起身。
“庄伯伯知道其中的问题出自哪里?”
“唯一的理由,就是有外力强行介入。”
她慧黠的眼光一闪。“您是说有人威胁震日?”
他点点头,也将日前所遭遇上的难题全盘托出。“其实不仅是震日遭受威胁,自从我们放出风声,计划购买这片土地时,安全部门就陆续收到几封要我们退出标购的威胁信。”
“有这种事?”凌宣萝不染胭脂的脸庞有股淡淡的不悦。“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项报吿,安全部门的主管理该对任何不利于飞达的风吹草动,在每周例行会议上提出报吿才对。”
“是我直接下命让安全部门的主任给我消息,并且不许张扬出去。”庄飞达解释安全部门秘而不宣的原因。虽然明知隐蹒消息并不是个正确的作法,但为避免波及凌宣萝,他不得不做这项决定。
一年前,他受好友寇诠次所托,将她带进他的小企业里,给了这位天之骄女一个磨练实务的机会。二十二岁的初生之犊虽是个女孩儿,且千篇一律的古板装扮总令人忍不住发噱。然而,随着时光荏苒,以二十二岁之龄,竟拥有三个博士学位的经商奇才,能力之卓越,着实吓了他一大跳!飞达企业在她的规划与挥洒下,一年里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公司挤身成为人人不敢小觑的明日之星,这份能耐放眼望去,有谁能与她争锋。
身为国内三大集团其中之一的内定接班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相对的,这个他甚为疼惜的女娃娃、同时拥有不凡背景的特殊身分下,一些稍具伤害性的事端,他总尽量避免让她碰触。
怎奈,纸包不住火,事实到此既然无法继续掩盖下去,只有坦明了。而他也明白,震日的事件在她的个性之下,是绝不可能轻言退出的。
果然——
“查出是哪些人在背后搞鬼的吗?”凌宣萝单刀直入地问。
庄飞达戒慎回道:“那些人的背景并不简单,似乎有个强有力的靠山做为后盾。想想也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强行截夺人家已经谈论妥当的生意,那股力量必定惊人。”
“这么说来,是帮派组织。”奇怪?凌宣萝不禁纳闷,这几天怎么老是碰上、听见这些事情。“庄伯伯,您以为找警方出面妥当吗?”
他摇头。“我没打算把事件扩大,所以我刚才约了震日的负责人先谈谈。”
“庄伯伯,这太危险了,震日既然取消与我们的签约计划,说明他们已经臣服在那群威胁者的恐吓之下,您这一去,那些黑道人马必然也相随着,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似乎不怎么紧张,也坦白道:“老实说吧,我托人来帮我忙。”
心念一转,她立刻明白庄飞达的意思,想必他同样也有黑道出身的朋友。
“既然这样,由我去和震日谈。”
“你?”他正要拒绝,凌宣萝抢口道。
“庄伯伯,这件case从头彻尾都是由我在经手、策画、没有理由一遇上挫折,我就撒手不管。”
庄飞达迟忖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游戏。
“放心好了,假使您的朋友不中用,扳不倒他们、谈判无效时,我会选择退让的,不会有事。”她的转圆与答应不会硬拼的承诺,稍稍动摇了庄飞达的心。
半晌后,他终于答应。
“就由你去,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绝不可以勉强。还有,会有一位叫寇放鹰的人在饮清楼等你、协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