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呆呆的在房里思忖着,月上分外皎洁,像是丽刚娇俏的容颜。
鬼医用药匪夷所思,但是她一宅子都中了墨阳的寒伤,居然死亡率甚低,他与丽刚同行一个多月,很明白这伤势如何凶险。
信不信鬼医?他信的。就算她开的药方是多么的违背常理,在这种心焦的状况下,只要能保住丽刚的命,就算自己得化成灰让丽刚服下,他也是愿意的。
但是眼下这事儿……比死还难办。
莫说其它,他尚未跟丽刚成亲,总得禀报双方父母一声。但是书信往来旷日费时,丽刚可否撑到那时候……见鬼医欲言又止,他的心里像是火炉上熬煎似的。
衡量得失,宁可背上个轻薄的罪名,也得救她一救。
声名算得什么呢?保得住她平安才重要。
悄悄的探了丽刚的房间,见她面壁躺着。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呆呆站了一会儿,只是望着她。
或许明天吧?等天亮可以跟她好好谈谈,或许……或许再跟鬼医谈谈,是不是有其它的法子……
「大哥,你不睡来做什么?夜深了,你这段日子元气大伤,该好好的歇歇。」冷不防,丽刚开了口,他倒不好退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暖泉的对话。「男女授受不亲,礼与?」
丽刚也跟着沉默了半晌,「礼也。」
「嫂溺,则援之以手乎?」
丽刚泪凝于睫,「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沉默无声在他们之间流转着。
丽刚清清嗓子,压抑住哭声,「大哥,我不是你嫂子。」
「是呀……但是……妳是我心里唯一的那个人。除了妳,我谁也不要。」艰难的说了出来,突然觉得轻松。原来……他早就希望能够说出口了。
「……大哥,你哄我。」丽刚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只是希望看我病好。你太重义了,所以才愿意牺牲自己……我不要你『负责』。鬼医一定还有其它的办法……」
「我对妳并不是重义。若是旁的姑娘,送她到山镇,给她家人送信便了,我救不尽天下人。只是妳,只有妳……我盼望和妳多相聚一刻是一刻。游春初相逢就已难忘……这段日子……不,我并非义薄云天之人,我只是凡夫俗子,对妳是有私心的。」
无拘这些话比自己掏心出来的感受还深刻,她掌不住痛哭起来。「……这伤就算治好了……也是废人。我的右肩……连手都还没有感觉。这样的姑娘娶来能做什么?大哥你还是……」
「就算妳少了只眼睛,我还是觉得天底下的女人妳最美。其它的女人……多了个眼睛多碍眼。我娶的是整个的妳,又不是只娶妳的右手……」见她哭得全身打颤,心底万分不忍,一扳她的肩膀,发现她满面泪痕。
「妹子……妳若真的讨厌我,就直说。」一见她的眼泪,比什么都心疼,「若还有心上人,大哥也一定替妳成就良缘……」
丽刚扑进他怀里,死劲捶他,可怜伤后体孱,捶也捶不痛,「你不可以把我推给别人!你不可以不可以!你喜欢我的,喜欢我的!是你先说了……你别想摆脱我……呜……」
也就是说,丽刚心里,真有我?
他的心里充满了甜蜜而酸楚的滋味。他小小的丽刚呵……才十六岁,就要当他的小新娘了。
「我定不负妳。」从怀里珍重的拿出亡母给他的翡翠手镯,套在丽刚的手上,「待我禀报父亲和岳父大人,一定给妳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擦拭着她的泪痕,「别再哭了。妳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真是的……妳是暖泉做的吗?这么多眼泪……」
见她紧闭的眼睑不断的渗出温润的眼泪,拭着拭着,他怜爱的吻了她的泪……
她的脸颊,宛如温玉,细致而润泽,带着少女淡淡的香气。
彼此凝视中,他们忘了迫在眉梢的死神阴霾,忘了礼教的约束,也忘了无谓的矜持与羞涩。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一个浅浅的吻开始的。
浅吻变成了深吻,然后是渴望对方灵魂的啜饮。在这样桃李竞芬的初夏夜里,林风默默,月光撒满大地,也悄悄的从飘飞的帘幕吻过少女白皙的娇躯。
放下床帐,不让明月窥看,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呢喃着听不清楚的爱语,无拘心疼的抚摸丽刚瘦削的裸肩,在他的指尖下,原本冰冷的右肩渐渐温暖起来,玉似的肌肤染上了一层娇俏的粉红,渐渐蔓延。
是这样的柔弱,又这样的惹人怜爱。他一直小心翼翼,唯恐使力过甚,便让这脆弱的少女粉碎了。
然而,他的压抑在丽刚无意的娇呼中粉碎了。望着她痛楚中混合着欢愉的表情,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间的欢爱,是这个样子的。在极度痛楚中,混合着无比的渴望。像是狂风暴雨的情绪,摧残着她体弱的身体,心情却像是发高烧一样亢奋而激动。
闭上眼睛,她却无法压抑自己的呼叫。所有的感官都比平常敏锐千百万倍,当无拘将手放在自己胸上,粗鲁的怜爱着自己的蓓蕾时,她几乎哭了出来。
哭什么呢?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快乐,也分不清到底痛不痛苦。
像是无形的电流穿越了她的全身,她在脑海里看到灿烂到几乎会旋转的流星雨。是那样令人敬畏,又令人目眩恐惧的感受……
当全身的感官达到极致,像是身体的一个点被引爆了,她叫了起来,也同时听到无拘野蛮却强烈的低吼……
淋漓的汗滴在她身上,宛如一场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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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她觉得四肢酸痛,还有……也隐隐作痛。
这一夜,她从小姑娘,成了少妇,不禁脸红了起来,一转头,发现无拘埋在她颈窝,睡得极沉,霸占似的将她整个人搂紧。
自己的长发和大哥的发亲密的偎在一起,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叫做「结发夫妻」。
这一夜,她都没能好生睡。迷迷糊糊睡去了,又让大哥给吵醒,然后又……
她的脸更红了。
说起来,都亏三姊推了那一把……她转动心思,想清楚前因后果,不禁心里大怒。
好呀,这个三姊……我让妳给耍了!
悄悄的下了床,胡乱的整好衣服,只觉得步履有些蹒跚。一股怒气让她稳住脚步冲了出去,一路冲到三姊的房间。
守门的讶异的看着她,「神……咳,大人,鬼医尚在安歇。才五更天呢……」
她推开守门的,冲进去拖起睡得胡天胡地的三姊,「妳是不是我姊姊呀?妳给我说清楚!什么纯阳破纯阴寒伤的鬼话……我问妳,那那些受了寒伤的男人怎么办?妳该不会告诉我,他们也得当新娘子去吧?!妳给我实话说!妳早就知道怎么治这伤了,故意吓我的,对不对?!」
哎呀,这丫头清醒得这么早……丽郭往床里拚命躲,「嗳嗳嗳,我也是为你们好,要成就你们一场良缘欸。妳不感谢我,反而跑来打我?救人哪……」
丽刚气得要哭,「我看谁来救妳!」气得跟她滚成一团,举起手就要打。
「妳慢打我!妳的守宫砂呢?」丽郭笑嘻嘻的点了点她的手臂。
「妳妳妳……我,我……我迟想通了一步……这可,这可非嫁不可了啦!」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爹爹会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