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他浓密的眉皱得更紧,要应付这样慧黠的小女孩,又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实在有点吃力。
“因为你说,我们两个是平辈。”紫薇直直的凝视他,“是吗?那我父母是你的父执辈喽?”
“紫薇,你的父母是谁不重要……”他有些困扰,父亲要求他守密的。
“很重要。”她强调,眼眶红了。“陆哥哥,你有父母给予你的‘过去’,我没有。”想到自己身分证上空白的父母栏,眼泪几乎落下来。“我不会要求跟他们见面,或是谴责他们之类的,我只是希望知道他们是谁……”
“没得到当事人的同意,我没办法告诉你什么……事实上,我也的确不认识你的父母亲。”他下意识的强调。紫薇泫然欲泣的表情,拧痛了他的心。
这样惹人呵疼爱护的倔强小女生,他是舍不得让她受到丝毫委屈的。
“……是你父母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吗?”她问出心里最深的隐忧,害怕的闭上眼睛,怕听到肯定的答案。“……不要骗我,陆哥哥,我什么都不会要,我只是想知道……”
务观愣了一下,差点笑出来。这小女生古灵精怪,居然会问这么离谱的问题。看她怕得整个人都缩起来,他忍不住爱怜的拍拍她的肩膀,“这个我可以回答你,不是的,绝对不是。”
“也没有亲属关系吗?”她可怜兮兮的张开眼睛。
她希望有吗?或许孤零零的她,希望有个亲人……务观很遗憾的回答,“没有。不过,我会尽力扮演好你的亲人……紫薇,其实亲属关系的定义不是那么狭隘的……”
紫薇却松了一口气,露出他所见过最美丽的笑容。这样灿烂的笑,让他失神了一会儿。
这样美丽的少女,可以融化任何人的心。
“……你很高兴跟我没有亲属关系??”务观有点失望,“我管你是管得严了些,但是有这么失败吗?”
突地,一块橡皮擦打中他的额头,刚刚还在微笑的少女马上变脸,“陆哥哥,你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务观生气了,“告诉你多少次,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居然又使用暴力!”
“丢一块橡皮擦算什么暴力!”这个笨蛋男人!连仔细想想都懒,居然问这种笨问题!
“这和橡皮擦没有关系,而是心态问题!什么事情不能用说的,非得诉诸肢体暴力?你说,我哪里笨了?你可以好好的跟我讲,丢什么橡皮擦!”
“你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
“我没有读心术,给我说!”
两个人怒目而视,紫薇头更痛了,她是怎样?为什么会以为自己爱上这个老顽固?
“不说不说,说不说就不说!”吵到最后,她也忘记自己是要说啥了。
“扣你三十点!”务观气得拍桌子。
“怕你啊?我已经存了一个学期的零用钱了。”紫薇拍得比他大声,“你可以扣完一整个月的点数!憋了一个学期,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你这个人吵架吵输就扣点,胜之不武!”
“你……”
“你……”
这一吵,把紫薇的活力都吵回来了。只是,务观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因为,温驯的紫薇似乎还可爱些呢。
不过,第二天他飞往美国开会,在飞机上百无聊赖时,突然很渴望跟紫薇吵上一架。
一个人的旅途,实在太寂寞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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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什么意思?”紫薇上完钢琴课,回家写了半天暑假作业,却始终等不到务观,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去了美国。她愣愣的望着子敬。
子敬在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他那个独断独行的老板不改作风,提起公事包就上了飞机,也没事先跟紫薇说一声……
大概也觉得没有必要吧?
他硬着头皮解释,希望能够稍缓她眼底的怒气,“你知道的嘛,公事紧急,有时候会有突发状况……”
“去美国开会这种事情会临时决定吗?”她哪是那么好唬弄的?“陆哥哥应该好几个月前就排定行程了吧?”
大眼睛里翻滚着熊熊怒火,还真教人有点害怕。“也不是好几个月……”他吞吞吐吐的,“三个礼拜前才决定的。”
紫薇半晌不说话,“……去多久?”
“很多事情要办……”
“去多久!”
子敬擦擦额上的汗,“一……一个月吧,他爸妈都在美国,也要顺便聚一聚……”
紫薇沉默了很久,望着桌上的书,动也不动。暑假才刚开始,她便忙着想把作业全写完,就是希望能跟陆哥哥多点时间相处。
胡乱的把桌上的东西全塞进抽屉,她登登登的跑上楼,回到房间把门摔上,不一分钟,钢琴发出巨响,愤怒的弹奏着命运交响曲。
“真没教养!”楼下的林嫂皱紧眉,难得的发出评论。
子敬现在可没心情管那老太婆在想啥,他不是不知道林嫂每天都跟务观的母亲——陆夫人打小报告,不过天高皇帝远,陆夫人得坐镇美国看管性好渔色的陆先生,林嫂爱打小报告就随她去吧。
只是,紫薇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他老板这回可惨了。
幸好不是我。子敬暗自庆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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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弹完钢琴,气还没有消,紫薇在房里胡乱绕着,很想砸东西。
她拿起骨瓷咖啡杯……思及这都是钱买的,这样一个杯子可以让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买好几双鞋,从小节俭惜物的她怎么也砸不下去。
拿起枕头要砸,又觉得有点蠢,满腔的怒气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时,她房里的专线响了。
她拭去眼角愤怒的眼泪,接起电话,“喂?”大概是月季吧,正好跟她哭诉一下那个王八蛋居然丢下她……
“紫薇?我在美国。”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今天有没有乖乖做功课?”
功课?他一声不吭的跑去美国,还管她的功课去死!
“去美国都不用告诉我吗?”她用最大的声音吼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务观赶紧把电话拿远一点,耳膜嗡嗡发痛。
“你是个女孩子家,不能够好好说话吗?””他严厉的教训着,“我是来美国工作,又不是来玩,平常我也常去高雄、花莲出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怎么会相同?去高雄、花莲,不过两三天就回来了。可到美国搭飞机要十几个小时,在地平线的另一端耶!
而且……他要去一个月这么久……显然他一点都不在乎!
“没错。”她哭了起来,“我又不是你的谁,管你那么多干嘛!”很高兴终于找到可以摔的东西了,恶狠狠的把电话摔上。
她放声大哭,气得猛捶枕头。
房里的电话再次响起,一声又一声催魂似的,她烦不过,气冲冲的接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她哭嚷着。
“我回去一定要打你屁股!”务观为之震怒,“你说这是什么没教养的话——”
“砰”的一声,她把电话挂了,顺便把电话线拔掉。
笨蛋笨蛋……笨蛋陆哥哥,真是笨得跟牛一样……“我最讨厌你了啦!”
打不通她房里的电话,务观打给子敬,这个倒楣的中间人,提心吊胆的拎着手机来敲紫薇的房门。
满脸眼泪、鼻涕的紫薇开了门,恶狠狠的接过手机,便听见务观怒火中烧的骂着,“摔电话?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