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站在九十九翔背后,见两名保镖愈来愈近,她担心九十九翔出手太重伤了人,遂道:“让我和……盛老单独谈谈吧!”
虽非第一次听到小晏如此生疏的称谓,盛怀雄仍是一恸,他的女儿究竟何时起态度变了? “没什么该谈的。”他硬下心,“你必须嫁给仲鸣。”
九十九翔霎时阴沉了脸色,“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他拉起小晏的手转身上楼去,不甩身后的人。
两名保镳在雇主示意下,不得不出手,伸手便往小晏的手臂攫去,还未沾上边便让九十九翔赏了一脚滚下阶梯。
“你——”盛怀雄抖着音,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峻, “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走,我们就断绝关系!”他下了最后通牒。
九十九翔正巴不得如此,但见小晏却停下了脚步,犹豫地回头望着那老头,酸意瞬时溢满他胸臆,难道她还未对这老头忘情?
九十九翔索性丢下所有采购品,扛起小曼,“死老头,小晏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人,你则想打她的主意!”
“翔——呀!”
“主人小心!”鬼原也不知何时出现,只大喊一声便扑了上去,使局面添加了几分复杂性。
一连串动作同时发生,令人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九十九翔贴着楼梯卧倒,怀禀护着小晏,直接倒在楼梯上的痛是言语所无法形容的,他痛得龇牙咧嘴。
九十九翔恨不得把鬼原丢到外太空去,他是救自己还是害自己?背上有如泰山压顶,使他痛楚加倍,“下去……”
他话还没完,鬼原已乖乖地站好。
“小晏,你还好吧?”盛怀雄不知何时蹲在小晏身旁,着急地问道。
小晏对突发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这一起一落晃得她头昏脑胀,“发生了什么事?”
九十九翔脸色阴沉不语,只默默地拿出手帕为小晏包扎,肩上一道血痕,该死!他真的被惹火了,竟敢伤了他的女人!
原本并不觉得痛的,经他一包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痛感才出来,她不担忧突来的攻击,倒是介意九十九翔脸上风雨欲来之势,她再问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不愿多谈。
“什么叫没事?”盛怀雄受不住被忽略,怒道,“小晏都受伤了还叫没事?这分明是枪伤,你不但没出息又惹了什么祸?小晏绝不能交给你。”
“我不是物品,别再说什么交不交的。”小晏缓缓地对父亲说道。
“但这小子八成惹上了流氓帮派,我不能让你处在这种危险环境。”盛怀雄手中的拐杖不住地敲上墙壁,发出清响的叩叩声。
“这‘流氓帮派’还是托您的福惹上的。”九十九翔讽刺地开口。
“什么意思?”盛怀雄怒目瞪着他。
“就这意思。”九十九翔抱起小晏,睨视着矮他一个楼价的老人,“虽然你口口声声为小晏好,但你其实并没有花心思去了解她,如果真为她好,就该放了她!我的女人我目己会保护,不用你替我费心。”
“你、你——”盛怀雄虽然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暗赞他刚才的气势。
小晏也难得见他如此威迫四方,总觉变了个人似的。
盛怀雄怒瞪着九十九翔没人转角处的身影,目光调向眼前挡住他,使得他不能追上去的人,“你是谁?”
鬼原不做反应,直到楼上响起关门声后才从楼阶上跃下,随即迅速地消失踪。
盛怀雄这才忆起,他的女儿被抱进了一个男人的家门。
第八章
“这么说来,你和那个日本人同居喽?”以宜边吃饼干,边问。
“字面意思是没错。”
“盛老一定气炸了,我还想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在家呢!”以宜拿着选台器转来转去,心情浮躁,未了干脆转到点歌台让电视放着音乐。
小晏搅动着手中的柳橙汁,“燕青……还没找到?”
这正是以宜烦躁的主因,她忿忿地挥挥手, “搜救单位只会敷衍了事,真是,去看个特展也会被活埋,以后台北还有哪里能去?这么多天了,没被压死也饿死了。”她们从高中至今的友谊,特别珍惜所以特别挂心,也增添些许的无力感。
燕青的家庭有些问题,因此养成她早熟独立的性格,她对她们任一人的了解,绝对比她们对她多。
凌家客厅陷入一片低沉气氛,凌以智却似丝毫未觉,大刺刺地开门便嚷,“凌以宜,听说历史博物馆又开挖了,你们不去看看吗?”
“真的?”以宜跳起身, “你听谁说的?”这小子十句里有八句话必须打折扣。
“电视刚打出标题。”凌以智越过客厅跑上楼,“以后别净看些没营养的卡通,脑袋空空迟早让姊夫休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凯的姊夫赔我?”
钱鼠!暂时不与他计较,以宜拉起好友往外冲,拦得—辆计程车便往博物馆去,到达时,馆址所在的废瓦堆外已堆满看热闹的群众和众多媒体。
“哎呀,挤不进去。”以宜着急又带些怒意,这些人吃饱撑着啦!
随着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哀号响起,两人的心忐忑不安地起伏着,生怕好友会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冰冷肉块被抬出来,精神也因此绷得死紧。
由于坍塌时威力强大,再加上被困在里头的人已多日未进食,恐怕是凶多吉少,而现场救援行动又因小心更显得异常缓慢,对外围等待的家属而言,是一分等待、一分煎熬。
燕青算是幸运:至少有人知道她现在正困在里面,更多人甚且不知道他们的亲人正在里面,在生死之间挣扎。
一个个细微的希望随着深入内部救援人员的出现而破灭,现场悲凉的气氛令人难受。
两人到时已以黄昏,如今天色已转成黄红,还没有好友的踪迹。
“你先拨个电话给至辰吧!他一定急死了。”小晏看看晚霞说道。
“凌以智那只钱鼠不会放过讨赏的机会。”以宜相当清楚自己胞弟的劣根性,“倒是你,你的阿娜答恐怕已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又一声呼天抢地的嚎泣,两人心一紧。
“好吧,我去去就来。”小晏挤出人群,找了个电话亭,如以宜所预料的,九十九翔已急得跳脚,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由她简短的话语中,九十九翔感受到太多疲惫的无力感,他心一揪紧,“我去接你。”他说完也不等她答应便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小晏心底好似有一般暖流流过,就像冬天寒流中吃下的火锅般热呼,她不禁浅笑着持着话筒呆站原地,直到亭外有人敲了门。
她赶紧放下话筒,“对不起。”
“不是的。”亭外的人是一名有着柔顺及肩短发的女子,轮廓比一般亚洲人深,很美,“我想请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手一指,指向博物馆“遗址”。
小晏随即向她简述一遍。
女子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什么,“你有亲人在里面吗?”
见她点头,女子微笑地道:“她会平安的。”
“谢谢。”小晏回她一笑,匆匆赶回去继续等侯。
一名男子从阴暗处走出,“我认得她。”
他会认得的人通常只有两种原因,女子不认为刚刚那位小姐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别杀她。”
男子看向她,“不是她。”
还好,她对那个亲切的台湾小姐很有好感呢! “李仲鸣还请了其他同行,我们该收手了。”女子拿出一张磁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