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姚桂花哑口无言的瞪着她。
「婆婆,这场婚礼是在城里的人见证下完成的,若是您不让方姑娘的牌位进入宗祠,那城里的人会如何说您,您心底也该清楚。」
雨澄云淡风轻的话语,却激怒了姚桂花。
「妳胆敢教训我?!」
「媳妇不敢,媳妇只是同婆婆说理。」
「说理?!妳有什么理?」姚桂花嘲讽着:「妳可别以为劭龙娶了妳,妳就真是元官家的少奶奶!哼,我可还没全然认定妳。」
「媳妇若是有做错的地方,还望婆婆指教。」
「哼!」姚桂花冷哼了声,旋即顺势问道:「好,那我问妳,妳姓什么?家住哪里?家里做什么的?」
对于婆婆的质问,雨澄微笑以对。
「我姓元官,家住在这儿,家里开的是布庄和药店。」她慢条斯理的道。
虽然媳妇轻描淡写,仍未告知来历,但她的那一番话,已宣誓她是元官家的人,姚桂花再一次对这来历不明的媳妇,深深折服。
罢了!看她的言行举止,绝对出身不凡,只要是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就不成问题,反正日子还长久得很,她可以再派人去调查。
最重要的是她的那番话。只要她的心是属于元官家的,她才有资格当元官家的媳妇。
「妳不说,我也不会勉强妳。」
姚桂花说罢,掉头就要走,雨澄轻声唤住她。
「婆婆,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这方姑娘的牌位……」
「我不会答应的。」未等雨澄说完,姚桂花便强硬的回绝。
「婆婆,如果您不答应,那恐怕您永远都无法抱孙子了。」雨澄不疾不徐的说,纤细的葱白柔荑轻按着喜篮,柔美的笑容中有着绝对的自信。
雨澄的话,比那青天霹雳还要令姚桂花惊吓,原本想离去的她,登时顿住了脚步,怒瞪圆瞠的双眼,缓缓的看向站在桌边的媳妇。
「妳这是在威胁我?」
「媳妇不敢。」雨澄恭敬的垂首,唇边有抹淡淡的笑容。
「不敢?!妳别以为妳威胁得到我!」
虽然姚桂花心底在各方面已认同了这个媳妇,但也因为媳妇是个奇女子,她得更加小心防范。
万一她现在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假象,目的只是想图谋元官家的家产……哼,她不会让她得逞的。
要是她真的只是和劭龙有情爱,依她这精明样,她也得防范她爬到她头上。
只要她姚桂花一天没死,这元官家的当家主人,永远是她姚桂花。
「婆婆,妳这话说得严重了。」雨澄轻柔的解释:「这方姑娘生前是劭龙心爱的人,您让她的牌位一直留在喜房内,那教劭龙情何以堪?他一进门就看到喜篮,怎还会有心思……」雨澄忽地低头不语。
「说呀,劭龙没心思个什么了?」
「他……他怎还有心思,去……去想床上的事呢?」为了帮劭龙的忙,即使再怎么觉得羞赧,雨澄仍旧鼓起勇气,把话给说出口。
和媳妇谈这种事,姚桂花也显得不自在,但她细想后不禁惊诧的问:「那妳的意思是说,妳和劭龙到现在都还没圆房?」
雨澄给问愣了,但立即顺水推舟。
「方姑娘的牌位在喜房里,劭龙和我心里边都有障碍。」
姚桂花听了,也觉得有理,她暗忖着:这劭龙是元官家的独子,本该传宗接代,如果因此而受了阻碍,不但害了儿子和媳妇,连她这老太婆,也可能成为元官家的罪人。
姚桂花念头一转,她媳妇都能有肚量的接受了,她这个做婆婆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何况,她明白儿子不可能丢弃那牌位。
为了元官家能早日有后代,姚桂花终究不再坚持了,她长叹了一口气,徐徐的道:「好吧,我答应!」
虽然是预料中的事,但能听到老夫人松口,雨澄还是满面欣喜,如果劭龙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婆婆。」
姚桂花的视线移至雨澄平坦的腹上。「妳可得争气一点!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妳不能生育,别怪我再帮劭龙纳妾。」
说罢,姚桂花便旋身离去,不想多理雨澄会有什么反应。
那一番话,飘荡在雨澄耳边,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是啊,若没有生儿育女,再如何坚贞的爱情,终究也会云消雾散。
「老夫人,您要让那方水幽的牌位,放进元官家的宗祠内?」
看着下人匆匆忙忙,一会儿奉命请道士、一会儿又要请方家二老,宰郄拉住了一个下人,问明了原因,知晓了真相后,急忙的奔向大厅。
姚桂花正翻看着黄历,睨了他一眼后,淡漠的道:「你有什么意见?」
「我……我……」宰郄愕然,旋即换上笑脸。「没,我没意见。」
姚桂花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继续翻黄历。
「老夫人,这劭龙娶的究竟是谁呀?」宰郄自问自答着。「今儿个您同意让方水幽的牌位到宗祠,那就代表您认同的媳妇是方水幽,那……那是不是代表您不认同现在这个活生生的少奶奶?」
「你净给我操心我们元官家的家务事作啥?」姚桂花不悦的低喝:「这不管是死的、是活的,只要她的心是向着元官家,我就认定她是元官家的媳妇。」
姚桂花的一番话,真教宰郄扼腕。
当初,他用言语激退方水幽,使方水幽因此而自尽,原以为这下他女儿稳当元官家的少奶奶了,谁知半路又冒出一个和方水幽面貌相似的女子。
好不容易腾出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送给那女人,这……教他如何能甘心呢?
「可是,哪有人同时迎娶两个媳妇的?」
「怎么?不行吗?」
「不……呃……这……」
「有话就直说,不用在那儿拐弯抹角的。」姚桂花一眼就看到他肚里去,他这么热心、这么操心,肚里肯定有有坏主意了。
「这……呵……」宰郄干笑了声,摸摸鼻子道:「我是说呀,这少奶奶来历不明,老夫人您可得防着点呀!」
「我自个儿的媳妇,我自个儿会管,轮不到你来操心。」
「这……当然、当然。」宰郄轻咳了声,「可是,老夫人,您可得为我们家郦茹着想呀!」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编派我对郦茹照顾不周?」
姚桂花的怒语刚落,宰郄还未出声,在一旁的郦茹连忙站到姚桂花跟前,屈膝行礼。
「姨娘,您对郦茹有如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我爹他没有恶意的,您别生气。」宰郦茹诚惶诚恐的道。
「乖孩子,姨娘没生气。」姚桂花扶起外甥女,精锐的目光狠狠的瞪向宰郄。「我只是气妳爹,老是一副没出息的窝囊样。」
又来了,才说个两三句,又要来损他了。
「老夫人,您说的没错,我宰郄就是窝囊,连个女儿都养不起,还得寄人篱下。原先,我是没出息的想着,要让郦茹陪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姚桂花端坐在紫檀描金席心扶手椅上,睇着他。
「现下,元官家有了新媳妇,您那个媳妇气势高傲得很,哪天她说不定会把我苦命的女儿给撵出元官家去呢!」
「她没那个胆!这个家,作主的是我!」
「那可难说了。」
「哼!你别穷担心,改明儿个我让媒婆来,给郦茹找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语歇,宰郦茹急的下跪。「姨娘,我不要嫁,我……我要留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