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充满你。”她梦境里的丈夫道。
“好的,”她喃喃。“噢,好的。”
他进入了她,她的身躯彷佛着火了。她跟随着他移动,攀升到情欲的高峰,就在火焰爆发之前,她唤出他的名字。
次日清晨醒来后,她仍感到鸦片酊的昏沉药效。她仰望着头顶金、绿色的帏幔,试着甩去药效。昨晚的梦境似乎再真实不过……狮子在她的手下变成了──
她猛地坐直身躯。
肯恩站在洗脸盆边,刮着胡子,只在臀部围了条浴巾。“早安。”
她怒瞪着他。“回你的房间去刮胡子。”
他转过身,刻意盯着她的胸脯瞧。“这里的景致比较好。”
她蓦地明白被单已落到腰间,急忙拉到下颚。又瞧见她的睡衣凌乱地弃置地上,倒抽口气。他反而笑了。她连忙探头到被单底下。
斩钉截铁的事实──她双腿间的潮湿并不是自己的想象。
“昨晚你就像只野猫。”他懒洋洋地道,语含笑意。
他则是狮子。
“我被下了药,”她反驳道。“杜小姐硬要我喝下鸦片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么你只能相信我说的话了。昨晚的你是如此甜美、温驯,对我百依百顺。”
“究竟是谁在作梦了?”
“我只是享用属于我的,”他得意地道。“幸好你的自由已成为过去,你明显需要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管束。”
“你明显需要有人送你一颗子弹。”
“下床,穿好衣服吧,老婆。你已经躲藏太久了。”
“我没有躲藏。”
“那可不是我所听到的,”他洗净脸,用毛巾擦干。“昨天我在查理斯敦遇到了我们的邻居,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你一直拒绝接见访客。”
“很抱歉,我没有心情听别人嚼舌根,谈论我嫁的北佬在婚礼次日就拋弃了我。”
“那的确很气人,不是吗?”他丢开毛巾。“我别无选择。工厂必须立刻重建,才能赶得上这一季的棉花收获。我必须去购买木头和重建的工具,”他朝门口走去。“我要你在半个小时内穿好衣服下楼,马车正在等着。”
她狐疑地望着他。“做什么?”
“今天是星期日,白先生和白太太要上教堂。”
“教堂!”
“没错,凯琳。今早你必须停止表现得像个懦夫,面对所有的人。”
凯琳跳了起来,连着被单一起。“我这辈子从不曾表现像个懦夫!”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消失在门后。
她拒绝对他承认,但他说得对。她不能再像这样躲下去。她低咒一声,掀开被单,梳洗更衣。
她决定穿刚到“日升之光”的第一天所穿的蓝色勿忘我礼服。她将长发绾成个蓬松的髻,罩上淡蓝色丝缎,并戴上她痛恨的结婚戒指和月石耳环。
这是个温暖的早晨。“日升之光”的马车抵达教堂时,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白肯恩和他的新娘。肯恩先扶杜小姐下车,之后是凯琳。她优雅地步下马车,当肯恩要放开她的手臂时,她像小鸟依人般偎向他,对他展开个娇媚的笑容。
“太会作戏了吧?”他喃喃。
她对他嫣然一笑,低语道:“我才刚开始──你可以下地狱去!”
齐太太先来到她的身边。“噢,凯琳,我们都没料到今天早上会看到你。你和白中校突如其来的婚事令我们全都大吃一惊。你说不是吗,爱雯?”
“的确。”她的女儿紧绷地回答。
齐爱雯的表情表明她早已看上肯恩,即使他是个北佬,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输给像韦凯琳这样的野丫头。
凯琳整个面颊贴在肯恩的手臂上。“噢,齐太太、爱雯,你真会调侃人。相信整个郡里只要是有眼睛的人,早就可以看出我和白中校的感情,只不过身为男性的他比女性的我更擅长隐瞒。”
肯恩发出像呛到的声音,连杜小姐都拚命眨眼。
凯琳叹了口气。“噢,我曾一再抗拒我们之间的吸引力。毕竟,中校是个北佬入侵者,也可以说是我们最邪恶的敌人。但正如莎士比亚所写的:‘爱征服了一切’。你说是吗,亲爱的?”
“我记得那是维吉尔写的,亲爱的,”他嘲涩地道。“不是莎士比亚。”
凯琳朝齐家母女展开笑容。“他真是太聪明了,不是吗?你们绝没料到北佬也会懂得这么多吧?他们多数人都是脑袋空空。”
他状似亲昵地轻压她的手臂,只有凯琳知道他是在警告她。
她用扇子搧脸。“老天,真的好热。亲爱的,我们进教堂吧,里面比较阴凉。今早我一直热得很不舒服。”
话一出口,十几双眼睛齐望向她的腰间。 这次轮到肯恩语含笑意。“当然,亲爱的,我立刻护送你入内。”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上台阶,彷佛她是只易碎的花瓶。
凯琳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她的背,似乎可以在心里听到他们计算月份。让他们去算吧!她告诉自己。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直到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似乎自有记忆以来,巫觋女人就住在原属于布家土地的一间破烂小屋里。有人说布莱登的祖父老奥菲在纽奥良的奴隶市场里买下她,也有人说她出生在“长青园”,而且拥有部分的印地安血统。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多大岁数了,也似乎没有人知道她的本名。
无论是白人或黑人,郡里的女性前后都曾经找过她。她会治疗肿疣、预测未来、做出爱情药,以及决定未出生的婴儿性别。只有她能够帮得了凯琳。
“午安,巫觋女人。我是韦凯琳──现在是白凯琳了,韦嘉瑞的女儿。你记得我吧?”
门打开了一道缝,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探头出来。“噢,韦嘉瑞的女儿──你已经长大了,”老妪干笑道。“你老爹肯定正在地狱里被火烧。”
“你或许是对的。我可以进来吗?”
老妪离开门边,凯琳走进这塞满了瓶瓶罐罐、吊着各种药草的房间里。巫觋女人搅动炉灶上正在熬煮的某种菜汁,一面喃喃哼着很像咒语的字句。
凯琳站在一旁静静等待。早上在教堂里,她就一直想着如果有了孩子要怎么办。孩子会使她被束缚在肯恩的身边一辈子,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必须及早预防。只要没有孩子,或许某天将会有奇迹发生,她可以重获自由。
由教堂一回到屋子,肯恩立刻不见踪影,但凯琳一直等到下午杜小姐回房午睡后,才得以脱身。
老妪终于停止喃喃朗诵。“孩子,你该将你的问题交给耶稣基督,那一来你会觉得好许多。”
“我不认为耶稣能够帮得了我。”
老妪翻眼向天,格格地轻笑。“主呀,你听到这个孩子说的话吗?她认为你帮不了她。她来找老巫觋求助,却认为你的儿子无法帮她。”她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用围裙的一角擦拭。“这个孩子她真是太年轻了。”
凯琳轻触老妇人的手。“我只是必须要确定,巫觋女人。我不能有孩子,因此才来找你。如果你能帮助我,我会给你优渥的酬劳。”
老妇人收住笑声,转向凯琳,首度认真地看着她。“孩子是天主的祝福。”
“那是我不想要的祝福。”她绞着手。“在我小时候,我曾听奴隶女人说你可以帮助她们不要有小孩,即使你可能因此被处死。”
老妇人的黄眼睛瞇起。“奴隶女人的小孩会被卖掉。但你是个白人,你不用担心你的孩子从你的怀中被夺走,你再也看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