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简单,被狙击的又不是你。”
“只能怪你太有迷倒女性的魅力,”她笑着啜另一口酒。“崔西和汉利怎样了?”
“崔西不在,汉利根本不理我。”他将盛水梨的盘子推到一旁。“好吧!我们就这样解开谜团。我们对所有人宣布要开车到西雅那观光,但当我们开到够远的地方后,我们掉回头,由制高点观察橄榄树山丘。”
“很有意思的计划──事实上,那是我的计划。”
“事实上,执行计划的人是我。”他用刀背拍打鸡胸肉。“你留在车上,继续开车到西雅那。”
“好的。”
他挑了挑眉。“在电影里,自由解放的女性会告诉有大男人主义的英雄,他疯了,才会以为可以在这个危险的任务里舍下她。”
“也因此坏人──就像你──才能绑架那些愚蠢的女主角。”
“我不认为你需要担心西莫和基诺会诉诸绑架。坦白告诉范神父,你是因为不想当间谍破坏你的原则,因此宁可将肮脏的任务交给我。”
“很好的理论,但你错了。要我选择在大太阳底下晒一整天,或漫步在西雅那的林荫道上──你想答案会是哪一个?”此外,漫步在西雅那的街道可以避开和伦恩独处一整天的诱惑。即使她已肯定会和他有段韵事,她还是想给自己恢复理智的最后机会。
“你是我所遇过最无法预测的女性。”
她由碗里拿起橄榄。“为什么你急着打发我去西雅那?”
他用刀子剁下鸡腿。“你疯了吗?只要和你一起埋伏个五分钟,你就会开始为杂草掸灰尘,重新排树叶。然后你会唠叨我跟着做清洁工作,而我将被迫射杀你。”
“我知道怎样放轻松。只要我专注心神,就能够做到。”
他笑了。“你打算就那样站着娱乐我,或者你想学烹饪?”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我的确考虑过去上几堂烹饪课。”
“何不趁我在这里时学习?”他将鸡放到水槽里洗净。“你可以从清洗蔬菜做起,再切碎辣椒。”
她望着刚被他分尸完毕的鸡。“我不确定想要和你一起做需要动刀子的事。”
他笑了,但当他凝视着她时,他的笑意逸去了。有那么一刻,他的神情几乎是困扰的,而后他低下头,缓慢、彻底地吻住了她。她在他的唇上品尝到酒味,以及独属于范伦恩的气味──力量、狡猾和无意隐藏的邪恶。也或许最后一项是她故意想像出来的,为的是让自己打退堂鼓,不去做她最想要和他做的事?
他好整以暇地退开。“你准备要开始学习烹饪了吗?也或者你打算一直让我分心?”
她立刻抓起搁在桌上的小笔记本。“开始了。”
“那是什么?”
“笔记本。”
“老天!把那东西放下。”
“这是烹饪课,不是吗?我必需了解原则。”
“我敢打赌你是的。好吧!这是第一条原则:付出劳力的人有东西吃,光会作笔记的人挨饿。丢开那个玩意儿,开始切菜。”
“我们独处时,别用“切”这个字眼。”她打开最近的抽屉。“我需要围裙。”
他叹了口气,撕了张纸巾,围在她的腰间。系好纸巾后,他的大手却在她的臀上流连不去,声音沙嗄。“脱掉鞋子。”
“为什么?”
“你到底要不要学烹饪?”
“是的,但我不明白──噢,好吧!”如果她不照做,他又会指控她无法放松,于是她踢掉了凉鞋。他笑看她将凉鞋细心地收到桌子底下,但她不觉得将鞋子细心收好,以免有人被绊到有什么好笑的。
“现在,解开最上面的钮扣。”
“噢,不,我们不会──”
“安静,”他不再争辩,而是自己动手。钮扣解开了,露出她的双峰曲线,他笑了。“现在你看起来像个男人想为她下厨的女人了。”
她考虑过将钮扣扣回去,但待在香味四溢的塔斯坎尼厨房,手持酒杯,乱发、裸足、裸胸,被鲜美的蔬菜和俊美的男人环绕──她开始感觉到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她开始洗菜、切菜,并始终清楚地察觉到脚下冰冷的瓷砖,和夜风拂过双峰的触感。或许偶尔懒散一下并不坏,因为她爱极了他不断望向她的眼神。知道他欣赏她的身体而不是头脑,带给她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们不小心弄错了酒杯。趁他没注意时,她轻转过他的酒杯,就着他的唇碰触的地方浅啜。这似乎有些傻气,但她喜欢。
暮色深沉,将远处的山丘染成薰衣紫色。“你的下一部电影签约了?”
他点点头。“我会和霍杰肯合作。我们先在罗马拍戏,再移师到纽奥良和洛杉矶。”
她纳闷电影何时开拍,但她不喜欢有个看不见的闹钟在头顶滴答倒数,因此没有问。“连我都听过霍杰肯的大名。我猜这不是你典型的杀戮电影。”
“你猜对了。它是我的职业生涯里,一直期待能够挑战的角色。”
“和我谈谈它。”
“你不会喜欢的。”
“或许不,但我还是想听。”
“这次我不会扮演典型的心理变态杀手。”他开始描述史凯帕的角色。
他说完之后,她只觉得全身发冷。但她可以了解他的兴奋,那是演员竞相争取的复杂角色。“你尚未见过完成的剧本?”
“它应该随时会寄来,我迫不及待地要看到霍杰肯怎么写它了。”
他将鸡块放入微波炉里,蔬菜则另外置盘。“史凯帕虽是个可怕的男人,却也令人同情。他真心爱着他谋杀的女人。”
她完全不觉得同情,但她无意开口──几乎。“但你这样好吗?一直演出这种可怕的男人。”
“我记得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切你的番茄吧!”
“好吧!但如果你想要谈谈──”
“切!”他强调道。
她处理番茄时,他将面包切成长条,涂上橄榄油,抹上大蒜,教她怎样在炉子的大火上烤。等它们转成金黄色后,他要她排在盘子里,将黑橄榄和紫苏加到切丁的番茄里,淋上酱汁。
趁鸡肉还在微波炉烤着,他们将晚餐搬到花园的大理石桌,插上今早她在市场里买的花束。碎石子刺痛了她的裸足,但她并没有考虑回去穿鞋。他们坐下来,猫咪也过来探险。
伊莎往后靠着椅背,满足地叹气。夕阳的余晖半隐在山丘后,在葡萄园和橄榄树山丘拉出长长的影子。她想起了在伊特鲁尼博物馆里看到的雕像“黄昏的影子”,想像那名年轻男孩全裸地在田野里漫游……
伦恩叉了一大口面包,送入口中,伸长了腿,含着满嘴食物道:“上帝,我爱极了义大利!”
她闭上眼睛,低语了句:“阿们。”
微风将食物的香气传送过来:鸡肉和茴香、洋葱和大蒜,以及伦恩最后加在烤蔬菜上的迷迭香。
“在美国时,我不懂得欣赏食物的美味。”他道。“但在义大利,再也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事了。”
伊莎了解他的意思。在家里,她的行程一直排得密密麻麻的,根本挪不出时间,从容享受美食。她总是五点起床做瑜伽,六点半到办公室,在职员抵达前拟好稿子。接着是会面、访谈、电话、演讲、机场、陌生的饭店房间,直到凌晨一点,又写了几页稿子后,才关灯入眠──星期日也一样。造物主还有第七天可以休息──但祂没有伊莎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