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喜欢结婚给你的感觉吗?”他一直等到发得出声音时才说。
“恐怕我的情况相当特殊。”莉莎说,语气认真,不曾转移目光,“我丈夫对我不甚了解,而且有关他的传说又很让人害怕。”
佛瑞吃了一惊。他审视着她,发现她神情严肃,使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覆。从来没有人跟他谈过这个话题,“你听了那些有关我的传说?”他皱眉问。
“多得难以计数。”莉莎回答,并努力试着不笑出来。
“我要知道全部。”他的声音提高了,努力保持最后一点耐性。一说完这个命令,他立刻就后悔了。他不愿在新婚之夜和他的新娘吵架,但他已起了头,莉莎的脸也已撇过去了,现在他又得设法讨她欢心,问题是他不太清楚应该如何做,过去他还不曾试图取悦过谁。
他放下酒杯,以指尖将她的脸转向他,决定以笑容来解决这个难题。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笑声传进他耳里,“我逗你的,老爷,请别皱眉头,我不希望让你生气。”莉莎说,忍着不大笑。
“你不怕?”他听见自己的荒唐问题,自嘲地摇着头。
“你不喜欢被人开玩笑?”莉莎以问为答。
“我也不知道是否喜欢这个玩笑。”严厉不起来的声调有些可怜兮兮地。她的笑像冬阳般照亮了整个室内,温暖了他的心,“除非我是开玩笑的人。”他笑着承认。
莉莎大笑,“那么这场婚礼——”
“乾杯!”这声高昂兴奋的欢呼来自罗杰口中,他让汤姆坐在他肩上,高举着杯子跟他玩,汤姆咯笑个不停,双手猛搔罗杰的头发。
佛瑞被这意外的打扰惹恼了。他正享受着和莉莎新建立起来的愉快气氛,且期待她把那句话说完。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向欢庆的人群,但先附耳对莉莎说,“等一下再把那些关后我的可怕传说告诉我,老婆。”
她依旧看着罗杰和汤姆,柔声说,“也许吧!老爷。也许吧!”
连喝了几口杯中的红酒,莉莎浑身都暖烘烘的,她看着和罗杰玩得正起劲的汤姆,心中更有着一股暖意,“你在哪裏找到这酒的,爵爷?我们不习惯喝如此昂贵的饮料。”
“即使是在你的婚宴上也不能破例一次?”佛瑞愕然问道。
“每遇庆典我们都喝麦酒,”她说,“且分享彼此的食物。”目光转向仆人端来的大木盘中所盛的食物。
“你父亲是个富有的人。”
“不错,但他也是个节俭的人。”她说着便笑了,倚靠在她丈夫身上,她的手轻握着他的,“外公常取笑父亲是个差劲的守财奴。”她带着反叛者的心虚口吻说道。
“你很喜欢你的外公,是不是?”佛瑞笑她的顽皮。
“是啊!我们个性很相似。”她举杯再喝一口酒,隔着杯缘对她丈夫笑。
“够了。”佛瑞说,拿开她的酒杯,“我希望你清醒的度过新婚之夜。”
他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加深了,笑容渐淡,她的眼睛垂视着桌面。整个庆宴中,她只吃了一小块蜂蜜蛋糕,虽然看着一盘又一盘可口的餐点端上桌,但她却没有一点胃口。
大厅里的吵杂声曾因一个临时的歌唱表演而静止了一阵。表演者唱的是一首情歌。这真是个讽刺,莉莎心想,她的婚姻跟爱情完全扯不上关系,不论现在或将来。
“是时候了。”演出结束,谈话声再度沸腾时,佛瑞扶着她的手肘,对她的女仆示意后站起来,“你去吧,我晚点再去陪你。”
莉莎巴不得早点离开,不过她希望被领向门外,而非她本来的房间。她几乎被她这个幼稚的逃脱想法引得大笑起来。几乎。
她跟在举着灯的莎拉身后,只在到达楼梯口时停下来。她回头望去,看见她丈夫站在一群兵士中间,眼睛却看着她。他似乎对那些人说的话毫无兴趣,一心全放在他的新娘身上。莉莎的心跳得好快,放不开他许诺而专注的凝视。
“小姐?”莎拉在楼梯上喊她,但她无法让目光离开她的丈夫。
“哦!”她轻声道,然后又说,“我就来。”但还是等到女仆下来扶着她,她才终于走上楼。
“你的手在发抖。”老仆人说,“是因为喜悦还是害怕?”
“都不是。我只是累过头了,这是个漫长的一天。”她撒谎道。
“夫人?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做妻子的责任?”她粗率的问话令莉莎羞红了脸。
“没有,”她躲开莎拉的注视,“可是我曾在无意中听姊姊们说过一些。再说,女人根本不用做什么,对不对?”她的话显示了她的纯真与无知。
莎拉含糊地点点头,“当一个男人兴奋的时候,他会希望他的妻子能够有所回应。”她照实说道,“我怕你会令他生气,如果你——”
“我才不在乎他生不生气。”莉莎挺起胸说,“我只希望他能尽快完事。”
“你是有办法让它早点结束。”老仆人犹豫了。她抚乎床单上的绉褶部分,转身面向莉莎。“但你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
莉莎吞口气,“我该怎么做?”
“引诱他。”莎拉说,挥手制止莉莎不屑的表情,“他渴望你,莉莎,我看过他看你的眼神,不会错的,一个男人也只能忍耐那么多了,你必须——”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佛瑞走了进来。站在壁炉前的莉莎在这一瞬间全身都僵住了,随着她丈夫在她身上游走的目光,她的腹部一阵痉挛,酥麻感直窜遍地每一根神经。
莎拉退了出去,留下这两个互相凝视着的人。他的眼光灼热,当她再也承受不住那道热光时,她转过身去,假装以炉火暖手。她的心思回到她和莎拉未完的话题上。引诱他?玩妓女的把戏?莎拉是想建议这个吗?不,她永远不做那种事。
想起他可能以为她在躲他,她又转回身,面向她的丈夫。他已坐在床沿,一面脱靴子一面望着她。
要是他能笑一笑,莉莎想,别那么正经、严肃就好了。她觉得他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洞察她的想法和感觉,望穿她的灵魂。
佛瑞静静地脱衣服,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竟颤抖得连这件小事都弄不好。他依然看着他的妻子,想探察出她隐藏得很好的惧怕。他知道它就锁在她戒备的神态里。
莎拉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试着解开衣扣,忽然觉得她无法再冷眼旁观——虽然她内心一点也不冷静——她慢慢走向他,笑容由她嘴角延伸,替他解开了三个衣扣。
“我该替你换绷带,”莉莎说着向后退一步,“再多上点药。”
“已经换过了。”佛瑞说,声音沙哑。他脱掉剩下的衣服。莉莎试着提醒自己她早巳看过他的裸体,但那是他被高烧折磨得进入半昏迷的时候。他的欲望已非常明显,那男性的阳刚之美吓着了她。
“不要怕。”这柔声的话语使她更加慌乱不已。佛瑞把手放在她肩上,他没有拥近她,只以一种炽热的眼神扫视她的眼、鼻和她的唇。
“我不怕。”莉莎强自镇定,声音清晰、有力,“我看过你没穿衣服。”在他凝神的注视下,她又解释道,“我替你疗伤必须——”
“我记得。”佛瑞在心中笑她那么容易变红的脸颊,他的手滑下她的肩,扯着她胸
前的蝴蝶结,“我也看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