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怎么发生的?”塞奥头部后方的那个声音问。
“被他的拳头挥到。”
“病人揍妳?”
“没错。”她凝视着塞奥的眼睛回答。她戴着绿色口罩,但他知道她在微笑。
他这会儿处在愉快的恍惚状态,爱睏到一直想闭上眼睛。交谈声在他身边回荡,但他连一句也听不懂。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妳在哪里发现他的,雷医师?”
“宴会上。”
另一个女人倾身注视他。“帅呆了。”
“一见锺情吗?”
“妳说呢?他吐得我全身都是,毁了我的新衣服。”
有人放声而笑。“在我听来是爱情没错。我敢打赌他结婚了,好看的男人都结婚了。这一个的体格真不错。安妮,妳验过货了吗?”
“希望我们的病人睡着了。”
“还没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但他什么也不会记得。”
“助手在哪里?”
“在刷手。”
他好像置身在宴会里。塞奥猜房里至少有二、三十个人。为什么这么冷?那些当啷、当啷的声音是谁弄出来的?他的嘴巴干得要命。也许他该去弄杯饮料解渴。对,他就要那样做。
“辜医师在哪里?”
“这会儿可能醉倒在甜点里了。”蓝眼睛回答。塞奥喜欢她的声音,性感极了。
“妳在宴会上看到辜医师了吗?”
“嗯。”蓝眼睛回答。“他今晚不值班。他辛苦工作,难得轻松一下。媚安可能也玩得很开心。”
“妳。”塞奥勉强挤出那个字,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他睁开眼睛时看到她正望着他。
“你该睡觉了,布先生。”
“他在抗拒。”
“妳……”塞奥再度说。
“什么事?”
“妳想要对我怎么样?”
躲在他后方的男人说:“米克想要你的阑尾,布先生。”
听来没什么不好。他向来乐于帮助美女。“行。”他低声说。“在我的皮夹里。”
“可以了。”
“也该是时候了。”那个男人说。
“今晚要听什么,雷医师?”
“妳明知故问,安妮。”
室内响起一片呻吟,然后是一声卡答。塞奥听到椅子在他后方嘎吱作响,然后是那个陌生人的声音叫他深呼吸。塞奥终于猜出躲在他后方的那个男人是谁。无疑是老牌乡村歌手威利尼尔森,他正用浑厚沧桑的嗓音唱着什么蓝眼睛在雨中哭泣。
好热闹的宴会。
第二章
塞奥在睡眠中度过恢复期。第二天早晨醒来,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侧的护栏竖着,他正在注射点滴。他闭起眼睛想要厘清思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不起来了。
十点多时他再度睁开眼睛。她在那里,站在床边掀起他腰际的被单。蓝眼睛。她终究不是他的幻想。
她今天看来不大一样。她仍然穿着手术衣,但没有戴手术帽,红褐色的长发披在肩后。
她比他记忆中更漂亮。
她注意到他醒了。“早。感觉如何?还是有点昏昏欲睡吗?”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她伸手拿起控制器按下一个按钮,床头便缓缓升起。塞奥感到腹部右侧一阵拉扯和轻微的刺痛。
“好的时候说一声。”
“好了。”他说。“谢谢。”
她拿起他的病历开始写字,他则大剌剌地盯着她看。穿着病人袍坐在病床上令他感到脆弱和别扭。他想不出俏皮话对她说。他生平第一次想要迷人,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是个死硬派的工作狂,生活里容不下社交风度。在妻子去世后的这四年里,他变得粗鲁直率、不说废话,因为那样节省时间,而他近来总是急于把事情做完。这个突然的转变令他意外。他真的想要迷人。他的么弟查瑞会说比登天还难。但塞奥仍然认为他做得来。是的,迷人绝对是可以办到的。
“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抬眼瞄向他。
“我接受了手术。”
“是的。你的阑尾切除了。多拖十五分钟,它就会破裂穿孔。”
“我只记得零星片段。妳的眼睛怎么了?”
她微笑着又开始写他的病历。“我躲得不够快。”
“妳是什么人?”
“雷医师。”
“米克?”
“你说什么?”
“有人叫妳米克。”
米雪合起病历,套上笔套,把笔插回口袋里。她把全部的注意力转向他。外科护士说的没错。布塞奥长得是很帅,而且性感得要命。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她只是他的医生而已。但她还是忍不住像任何女人见到帅哥时会怦然心动。他的头发乱翘,满脸胡渣,但看起来还是性感无比。她的反应并无不当……除非他注意到她的反应。
“你刚问我问题,是不是?”
他看得出来他惹恼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叫妳米克。”
她点头。“对。我叫米雪,但医护人员都叫我米克。”
“米雪这个名字很美。”
“谢谢。”
塞奥这会儿全想起来了。他在宴会上遇到这个穿黑色紧身晚礼服的美女。她美得令人屏息。他记得那个。她有双勾魂蓝眸,老牌乡村歌手威利尼尔森和她在一起。他在唱歌。不,不可能是那样。他的头脑显然还不大清楚。
“妳跟我说话……在手术后。”他说。
“在恢复室,是的。但大部分都是你在说话。”她再度微笑。
“是吗?我说了什么?”
“大部分都是胡言乱语。”她说。
“妳拿走了我的枪。它在哪里?”
“跟你的私人物品一起锁在医院的保险箱里,辜医师会在你出院时把它们还给你。他会负责照顾你。待会儿他巡病房时,你就会见到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布先生?”
“塞奥。”他更正。“我的名字叫塞奥。”
“我知道。你的弟弟跟我说过。”
“哪一个弟弟?”
“你有几个弟弟?”
“五个。”他回答。“还有两个妹妹。跟妳说话的是哪一个?”
“尼克。”她回答。“你给我他的电话号码要我告诉他。他很担心,叫我保证在手术后打给他。你一被推进恢复室,我就打电话告诉他,你不会有事。他想要过来,但我告诉他没有那个必要,他似乎松了口气。”
塞奥点头。“尼克讨厌搭飞机。”他解释。“我什么时候给妳他的电话号码?我不记得了。”
“在做术前准备时。我们一给你止了痛,你的话就多了起来。对了,我的答覆是不行。我不会嫁给你。”
他微笑起来,认定她在开玩笑。“我不记得术前准备。但我记得我痛得要命。”
“毫无疑问。”
“手术是妳操的刀,对不对?那不是我的想像吧?”
“对,是我操的刀。”
她转身准备退出房间。他还不想让她离开,他想要多了解她一点。该死!他希望他更擅长闲聊。
“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什么事?”
“水……我可以喝水吗?”
她走向床头柜,倒了一点水到杯子里递给他。“轻轻抿一口。”她说。“如果恶心呕吐,你会扯裂我精心缝合的伤口。”
“好。”他抿一口水,把杯子递还给她。“妳当外科医生嫌太年轻。”猪头啊!他在心中咒骂自己,但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好的话说。
“常有人那样说。”
“妳看来应该在唸大学。”他说,但发现那是越描越黑。
她忍不住逗他说:“事实上是高中。他们让我开刀作为额外的学分。”
“雷医师?可以打扰一下吗?”一个男助手站在病房门口,腋下挟着一个大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