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么知道的?”
“她不会去吃焦糖。她有座牙桥松了,她老是担心它会断。她说什么也不肯离家去看牙医,所以吃东西时非常小心。罗先生每晚带一盒巧克力回来给她之后,就去跟他的情妇鬼混。在整盒巧克力里,瑟琳只挑软的吃,她绝不会碰牛奶糖。”
她在胸前画个十字,然后祈祷似地合起双掌。“你必须找到证据逮捕罗约翰,让那种坏蛋逍遥法外是莫大的罪过。为了瑟琳和我,你一定要逮到他。”
塞奥点头。“我尽力。瑟琳发现约翰的婚外情,对不对?这就是为什么她在遗嘱里只留给他一百美元。”
“对,她听到他跟情妇通电话时用很难听的字眼骂她。她哭了好几天。后来有天晚上她听到他跟一个男人说到境外帐户的存款。她听到他对那个男人说不要担心,没有人会知道,因为所有的记录都在他家的电脑里。”
塞奥开始记笔记。“她如何破解密码,闯入他的档案?”
“约翰告诉她的。”萝莎说。“当然啦,他当时并不知道。她偷听他的电话,听到他两次提起‘播种社’。第二天,他去上班后,我叫女仆出去买东西,然后扶瑟琳下楼到书房。瑟琳很聪明,试了两次就从同音字中找到正确的密码,顺利开启了档案。”
“她有没有告诉妳那些档案里是什么东西?”
“她说她的丈夫在从事违法的金钱活动。”
塞奥摸摸下颚。“她为什么交代她的律师等她死后再寄出那些档案的副本?为什么不立刻检举约翰?”
“瑟琳有许多优点,但缺点是控制欲太强。她要她的丈夫遵守他的婚姻誓约。”她摇着头说。“她生前不肯放了他,死后也不让别的女人得到他。她要用她给班先生的那些文件约束他。”
“妳见过约翰的朋友吗?”
她摇头。“他从不请朋友到家里来,我认为他在孤立瑟琳。他以她为耻,但即使在她卧病在床后,他还是没有请朋友到家里来过。”
塞奥合起便条簿。“可以请问妳一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事?”
“妳为什么这么怕警察?”
她低头凝视双手。“去年我的儿子惹了麻烦。警察在三更半夜闯进屋里,把他从床上拖走。他被关进监狱,我很替他担心。瑟琳打电话给她的律师,他介绍了另一个可以帮我儿子的律师。”
“刑事律师?”
“好像是。”她说。“我儿子现在假释出狱,但每天晚上他没回家时,我都以为他又被抓走了。他是个好孩子,只是耳根软,他的那些坏朋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惹的是哪种麻烦?”
“贩毒。”她又在胸前画个十字。“但他已经不做那种事了,他答应过我的。”
塞奥点头。“我了解。瑟琳知道妳对警方的恐惧吗?”
“她知道,我什么事都告诉她。我们非常亲,就像姊妹一样。她依赖我。”
“我不想再令妳为难,但我需要一样东西,萝莎……那样东西在妳手上,对不对?”
再过两个路口就到医院时,塞奥瞥向仪表板的数字钟。九点十五分。难怪他饥肠辘辘,呵欠连连。他整天都没有吃喝任何东西,他需要食物和咖啡。也许在看过米雪及跟诺亚谈过后,他可以到医院的餐厅找东西果腹。
沿着医院的车道行驶时,他注意到急诊室大门外的雨篷下没有任何车辆,于是把车停到“禁止停车”牌子旁的警方专用停车格。
塞奥走进急诊室大门时,正好遇到一个男护士出来。“喂,老兄,你不能把车停在这里,会被开罚单的。”
“联邦调查局公务车。”塞奥回头喊道。
在正对急诊室大门的停车场上,约翰和达乐坐在租来的汽车里等待布塞奥抵达。培顿和蒙克已经进入医院。
两个小时前,培顿和蒙克乔装钓客混入拥挤的“天鹅酒吧”,打算把塞奥和米雪诱出酒吧,用枪胁迫他们上车,然后把他们载到沼泽深处予以杀害,使警方和联邦调查局以为是黑道杀手狙击塞奥,米雪因为正好跟他在一起而遭到池鱼之殃。但是塞奥迟迟不见踪影,而使他们无法依计行事。
快九点时,培顿听到米雪的哥哥蓝柏告诉他父亲米雪要赶去医院,替一个被飞镖射中胸部的小男孩动手术,蓝柏打电话叫塞奥去医院和米雪会合。坐在窗边监视停车场的蒙克看到诺亚和米雪钻进一辆破旧的红色小货车。他们两人立刻离开酒吧,同时打电话通知在半英哩外等候的约翰和达乐。
约翰得知状况时改变计划。他和达乐将车开到医院停车场等待,在塞奥抵达时抓住他。如果他比他们早到医院,达乐就会进去把他诱出来。培顿和蒙克则直接进入医院监视米雪,趁她落单时抓住她,与约翰他们会合后,再依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如果诺亚在医院里妨碍到他们,那么只好将他一并杀害。
“该死!”约翰咕哝,看到布塞奥把车停在医院侧面,下车进入急诊室。
达乐打开车门,忽然转身伸手过去拔出插在点火开关里的钥匙。
约翰深感侮辱。“你认为我会弃你们于不顾?”
“听到枪声时,你很可能会逃跑。”
约翰举起双手。“好极了。钥匙尽管拿走,但务必放在你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打电话给培顿和蒙克,叫他们在北侧楼梯间与我会合。万一布塞奥给我惹麻烦,我要他们与我同时行动。”达乐说完,关上车门跑开。
约翰打完电话,伸手到后座把他的笔记型电脑拿到前座来。接着他打开手套箱,取出租车时要求的另一组钥匙插入点火开关里。
达乐刚刚才开始不信任他,约翰微笑着心想。他们三个人,包括生性多疑、心力交瘁的麦隆在内,都天真地低估了约翰的能耐。他们真的相信没有他们,他就无法提领“播种社”帐户里的存款。更令他感到好笑的是,他的三只工蜂当真以为他会把那笔钱分给他们。啊,信任,多么强大的武器。
他靠在椅背上等待,也许事情会进行得很顺利,他不会需要用到他的应变计划。但培顿现在就像个急躁暴烈的霹雳火。约翰十分肯定培顿一定会沈不住气而胡乱开枪,到时的情况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也许他们全部都会中弹身亡。
那可就真是托天之幸啊!
☆ ☆ ☆
塞奥打算走楼梯到二楼,但在穿过大厅时被华力略叫住。
“教练?我的爸妈在楼上。”
力略站在电梯内按住开门钮。他显然以为塞奥是来陪他父母等强旭动完手术。他看来像刚打完一场战争。他的双眼浮肿,鼻子红红,神色悲伤苦恼。
塞奥加入他。“力略,你还挺得住吗?”
他垂下头低声说:“你听说我对我的小弟做了什么事吗?”他开始啜泣。“我伤了他,教练。伤得很重。”
“我可以肯定那是意外,力略。”
塞奥知道米雪赶到医院,病人是要求他射杀鳄鱼“露薏”的小男孩强旭。但蓝柏打电话给他时,没有详细说明受伤的程度和事发的经过。然而,塞奥知道力略绝不会故意伤害弟弟。
“但都是我害的,现在他就快死了。”
力略扑到塞奥身上时,差点把他撞倒。他把脸埋在塞奥肩上,无法控制地啜泣着。力略魁梧壮硕,体重至少比塞奥重三十磅,但他仍然是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