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零食不会。”
他打开盒子抓起饼干往嘴里送。“我找了几个朋友替我打电话和上网调查。希望今晚就会收到回音,明天一切都可以准备就绪。”
“你休假时司法部照常运作?”
“糖厂也照常运作。”
她坐直起来。“你认为你能够帮忙岱尔和他的家人吗?”
“我尽力。妳对葛氏兄弟知道多少?”
“不多。”她承认。“你应该跟爸爸谈,他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宝文镇很小,打听消息很容易,每个人都知道别人在做什么。”
“偏偏没有人知道诊所破坏案的内情。”他说。“我仔细想过了,我认为这件案子不是不良少年的恶作剧。”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
“单人行动。我有可能是错的,但我认为不大可能,从现场可以看出模式。”
“我不懂。你所谓的模式是指什么?”
“乱中有序。他从后门进入──”
“但是候诊室的窗户破了。”
“从里面打破的。玻璃碎片可以证明。”
“还有呢?”
“我的专长不是调查,而是起诉。”他说。“如果是不良少年找寻麻药,就像妳的朋友聂邦恩和爸爸认为的那样,那么诊疗室为什么完好无损?”
“药柜的锁和玻璃门遭到破坏。”
“但针头和药棉块还在。还有,那些病历怎么解释,米雪?他们为什么要费事把病历翻得乱七八糟?”
“也许他们只是在乱丢东西。”
“在我看来不像单纯的破坏案。打算破坏的不良少年……他们会自备工具。”
“比方说?”
“喷漆。这家伙用妳的喷漆在诊所里涂鸦,这一点使我认为他并不是为了捣毁诊所而来。后院的垃圾袋看来被翻过,后门的门锁却毫无刮痕,由此可见他懂得使用正确的工具。”
“也就是说他是职业的?”
他避而不答。“诺亚明天会到。如果妳不介意,保留现场让他看。”
“好。”她的朋友后天才会来帮忙,她可以等到那个时候。“诺亚是做什么的?”
“联邦调查局探员。”
“联邦调查局探员?”她吃了一惊。“那么你一定是认为──”
他打断她的话。“别妄下断语。他是我们家的朋友,我觉得让他看看诊所也无妨,听听他的看法。何况他就在毕洛斯,他喜欢钓鱼,在宝文镇待一、两天对他来说会是休假。”
“我会很感激他的协助,还有你的协助,但我们这样会不会是小题大作了?”
“妳不是真的那样想吧?”
她揉揉额头。“大概不是。我认为邦恩也不相信是不良少年干的。他和我一起巡视了现场,我们都注意到窗户外面没有鞋印。昨晚下过一场大雨,草地仍然是湿的,应该会留下鞋印才对。”
“那么,妳为什么不赞同我对他如何进入诊所的看法?”
她耸耸肩。“我猜我只是希望案情单纯合理。知道我在看到办公室时的第一个念头吗?有人对我恨之入骨,这一点令我害怕。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会是谁,而我回来还不到一个月,不可能已经树敌了。两、三个月后,我相信我的敌人就会有一长串。”
“我怀疑。那个人在妳的办公室里完全失控,诺亚会看出端倪来的。”
他把另一片饼干扔进嘴里。没有乳酪或花生酱,饼干吃起来像木屑,但他还是继续吃。
“诺亚那种人逮捕罪犯,你把他们关起来。”
“差不多。”
“至少你不必担心有人对你开枪。”
“没错。”他撒谎道。他在工作时遭人开枪、拳打脚踢和吐口水,甚至有职业杀手要干掉他──他记得的就有两次──孙利昂的案子更使他天天遭到恐吓。
“我有个推测。”她说。
“说来听听。”他从盒底挖出最后一片木屑。
“骆医师的某个病人想要窃取他的病历。”
“理由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得了某种传染病或不治之症不想让保险公司或家人知道。我知道我的推测有点牵强,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使病历被翻得乱七八糟。”
“骆医师有没有给妳,他病人的名单?”
“有。用胶带黏在其中一个纸箱上的牛皮信封里有一份电脑列印的名单。就他在这里开业的时间而言,他的业务量并不大。据我听说,骆医师需要上些促进医病关系的课程。他得罪了不少病人。”
“等诺亚看过诊所和提出看法后,妳得比对名单和病历,看看有谁的病历不见了。”
“如果名单还在。”
塞奥点头。“妳还应该打电话给骆医师,问问看有没有不好处理的病人。”
“好。他说不定有病人名单的副本。”
他注意到她在按摩颈背。“头痛吗?”
“可以算是。”
“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他起身坐到她身旁的沙发上,把靠枕放在两脚之间的地板上,然后叫她坐到靠枕上让他替她按摩。
那个建议令人难以抗拒。她坐到他的膝盖中间,伸直双腿。他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又收回去。
“把睡袍脱掉。”
她解开钮釦和系带,脱掉睡袍。
“现在脱掉睡衣。”
“你想得美。”
他咧嘴而笑。“好吧,那么解开上面几粒钮釦。”
她不得不解开三粒钮釦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太迟了。他温暖的大手碰触着她赤裸的肌肤,天啊,那种感觉真是舒服。
“妳真是细皮嫩肉。”
她闭起眼睛,心想应该叫他住手,这样做真傻。塞奥是她紧张的原因,现在她却让情况更加恶化。是的,她绝对应该叫他住手,可是她却转头让他按摩她僵硬的脖子。
“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妳时是怎么想的吗?”
“觉得我的魅力无法挡?”她打趣道。“因此不得不吐在我身上?”
“妳永远不会让我忘记那件糗事,对不对?”
“大概吧。”
“我那时痛昏头了。”他提醒她。“但我要说的不是那个。手术后,妳到我的病房来,妳谈到妳的诊所、宝文镇和住在这里的人……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希望我闭嘴,好让你能睡一下?”
他轻扯一下她的头发。“我是认真的。我要告诉妳,我到宝文镇来的真正理由。”
他的语气显示他不是在开玩笑。“抱歉。你在想什么?”
“我想要妳所拥有的。”他说。“我在妳身上看到我曾经拥有、却在一路走来时逐渐失去的东西。在遇见妳之前,那不曾令我困扰。妳使我想要找回它,如果可能。”
“你看到什么?”
“热情。”
她不懂。“对工作的热情?”
“使事情有所不同的热情。”
她停顿片刻。“我不想改变世界,塞奥。我只是希望我能改变它的一小个角落。”她屈膝跪起,转身面对他。“你觉得你没有使事情有所不同吗?”她惊讶地问。
“我有。”他实话实说。“我猜我只是失去了对工作的热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被我送进监狱的那些人就像杀不完的老鼠,每关一个就会有三个取而代之。真是令人泄气。”
“我想你是心力交瘁。自从妻子去世后,你就不停地工作,不让自己有片刻的放松。”
“妳怎么知道?”
“你说过你喜欢做手工,但也说过你四年来都没时间从事那项嗜好。换言之,从你的妻子去世之后。钓鱼也是,你说过你以前很喜欢钓鱼,但你的语气好像左说上辈子的事。你惩罚自己够久了,塞奥,你非放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