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伯说完话,即把安琪拖往附近一条小巷中。安琪终於使出最後一招,狠狠在勃伯手上咬了一口。勃伯痛得大叫,安琪则乘隙挣脱勃伯,冲向大街。只可惜一跑上大街便撞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她立即奋力挣扎,想要逃出他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
“不要乱动,小女孩。我不会伤害你的。”
安琪停止了挣扎。在泪眼模糊中,她发现眼前这个人穿著高贵的西装,显然不是一身旧工作服的塞西。她心头一松,泪水更不停地往外涌出。她将脸埋在那人胸前,泣不成声。
“嘿!先生。谢谢你帮我挡住这小女孩,现在你可以把她交给我了。”勃伯迎了上来。
“她为什麽这麽害怕?”那人镇定地询问道。他一手保护地抱著安琪,另一手则轻抚著她的头发,想要安抚她不由自主的颤抖。
“哦!该死。我们本来只是玩玩,但是她突然跑掉了,还咬了我一口!”
“为什麽?”
安琪退後一步,望著那人的脸,想要开始解释。但是当她望见那人又像金色又像棕色的眼睛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天色已暗,但是这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她永难忘怀的。
“不要怕,小女孩。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安琪仍然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梅瑞德这麽近,她方寸大乱。
瑞德笑了,“你怎麽搞的?你真的咬他了吗?”
安琪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得不咬,因为他不放我走!”
“你不要乱讲话!”勃伯恶狠狠地威胁道。
安琪转过身面对劫伯,两眼火花直冒,“你给我闭嘴,戴勃伯。你少威胁我!我才不像你乱讲话呢!”她又面向瑞德。瑞德的关切表情消弭了她的怒气,使她再次垂泪不止,“他……他要强暴我。他们两个都是。另外那个还拿走了我爸爸的来福枪。我们没有枪会饿死的。”
瑞德再度将安琪拉人怀里,并从外衣里掏出一把手枪。他持枪正对著塞西,塞西顿时吓得两眼直瞪。“把枪放下!”他用足以窒死人的声音命令道,“站远一点!”
塞西照做了,但是勃伯却仍然不肯放弃。“你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先生。这女孩是个贱货,而且根本不关你的事。再说,她刚刚是在骗你,我们没有什麽恶意!”
“那我们找警长来解决这件事好了!”瑞德神色自若地建议道。
“嘿!不要小题大作好不好?”勃伯立即撤退了,“我们又没有伤害她!”
“我想这女孩一定不同意。”瑞德回答道,“你怎麽说,甜心?要不要找警长来?”
安琪柢著他胸前低语道,“我不想再麻烦你了!”然後又大声加了几句,“不过请你告诉勃伯,以後他如果再敢靠近我,我要把他的头轰掉!”
瑞德放声大笑,“你们都听见了吧?孩子?”他又咯咯笑了几声,“我建议你们赶快走,不然让她拿到枪,她说不定会报复的。”
他的话刚讲完,勃伯和塞西便一溜烟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安琪并没有在想报复的事,她只是在突然的静寂中听到一声声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她感觉到从未有的温馨与舒适,使她巴不得整夜都站在这静谧的街道上,依偎在瑞德怀里。……她终於往後退开,准备表达自己的谢意。只是当她注意到瑞德正以有趣而好奇的眼神望著她时,她的舌头又打结了。
“我并不习惯拯救女人!”瑞德沉吟道,“多半时候,我身边的女人反而需要别人拯救呢!怎麽样?可以谢谢我解救你的生命、挽救你的清白吧?你还是处女吧?对不对?”他坦白问道。
他的问题使安琪吓出话来,“是的……嗯,我……谢谢你!”
“这样好多了。你叫什麽名字?”
“安琪。”她慢慢回答著,仍旧不习惯和瑞德讲话。
“嗯,安琪,你怎麽一个人跑出来呢?还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我要找我爸爸。”
“找到了吗?”
“没有。我想他大概已经回家了。”安琪总算比较自然一些了。
“嗯!我觉得你也该回家了,对吗?”瑞德帮她拾起来福枪,“很高兴遇见你,安琪。”
安琪知道自己该走了。她反过身,开始往河边走去,只是瑞德不久又唤住了她。
“我送你回家吧!”瑞德的声音有些焦躁,似乎觉得他应当如此,却又不真心想如此。
“我自己会走的,梅先生。”安琪骄傲地昂起下巴。
瑞德笑了,“我知道你会,安琪。”他的声音显然轻快了一些,“不过,我总觉得有责任。“哦,你住在那里?”他柔声问道。
“我住在金橡园的那一边。”
“我的老天,你怎麽不早说?来吧!”瑞德扶著安琪的手臂,又将她带回街上,并坐进自己的马车,“我正想回金橡园呢!”
他们默默无言地出了墨比城,并沿著河边公路以中等速度向前驰去。这时候,月亮躲在层层乌云中,使得他俩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你原先准备一路走回去吗?”瑞德不敢置信地问道。
“其实也没有很远。”
“我知道有多远,安琪。我以前也走过,而且花了我大半天的时间。你如果真的用走的话,那麽到家时也已经天亮了。”
“我知道,不过我走得动的。”
瑞德被她的自信逗笑了,“你怎麽知道我名字的?”
“嗯!你不是说的吗?”安琪紧张地回答。
“没有。你认识我吧?对不对?”
“是的。”安琪低声承认著,然後脱口便问道,“你怎麽会在阿拉巴马呢?你不是替北方当间谍吧?”
瑞德猛地将马车煞住,使得安琪几乎摔下座位。安琪兀自心惊之际,瑞德已抓住她手臂,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间谍?你怎麽会想到这个名词,小女孩?”
安琪真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割掉,因为她没有想到她随口一句话竟惹瑞德如此生气。
她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回答我啊!”瑞德诘问道,“你为什麽会怀疑我的忠诚?”
“我不是怀疑你的忠诚,梅先生。”安琪柔弱地回答,“我知道你去年加人北军了。”
当她看到瑞德僵住时,她又急急解释道,“我刚刚听说这件事时,也觉得很可怕,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是汉娜。不过她也不是存心告诉我的,她是不小心说溜了嘴。”
“汉娜?”
“她在金橡园做事,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不会怪她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是说,我没有理由告诉别人。因为依我看,这场战争是疯狂的。你替北军打,你弟弟替南军打,这不是疯狂吗?再说你今天晚上救了我,所以我再怎麽样也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北军的军人,我发誓。”
“你是不讲话则已,一讲话就收不住口,对不对?安琪?”瑞德的口气轻松下来,并放开了安琪的手臂。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会替你守密的。你相信我的话吧?”安琪恳求道。
瑞德一挥马缰,马车又往前驶去。“我不得不相信,不是吗?我想,你大概认为我是叛徒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一定要去参加北军。”安琪先是严厉说著,随即又尴尬起来,脸也红了。“不过,我想,这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