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穆?”
他抬起头,倩黛终於松了一日气。
“你没事吧,月娘?”
“我?”她惊魂甫定地反问,在他站起身子时,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你在流血?”
迪睿低头看他的胸膛,知道那只是皮肉之伤,“没关系。”
“可是他为什麽……他怎麽能……你的卫兵都跑到那里去了?”她终於站起身子,愤怒取代恐惧。
“我相信我告诉过他们,如果他们今晚拿任何事来打扰我,我一定会剥掉他们的皮。”
“那他是怎麽进来的呢?”她注视那个一动也不动的男人,匕首刺进他的胸膛,红色的血液流满他的全身。
“一个很好的问题。”
倩黛注视他走向房门,然後一群卫兵走进来,他们在通往花园的门边找到一条绳索。一些医生进来检查大君的伤势,也检验死者,除了那道致命的伤口外,他身上什麽都没有。
尸体被搬出房间,地板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倩黛走到墙边坐下,感觉自己一点也帮不上忙。
其他人终於离开,房中再次只剩下她和杰穆了,“你为什麽又遣走所有卫兵?”她在他走向她时问道。
“因为我只想和你单独相处,”他回答,“我必须谢谢你助我一臂之力。”
“不客气。”她沉思片刻,“你欠我一次救命之恩,对不对?”
“如果你想要求我还你自由,小月亮,那你最好不要。我太需要你,不可能放你走,即使你救过我的性命。”
她不像想像中那般失望,“我可以要求其他的东西吗?”
“你要什麽?”
“你的忠贞。”
“你不想要无尽的财富吗?”她害羞但坚决地摇摇头,他拥住她,“在你乞求慈悲而得不到时,你会希望你选择的是财富。”
***
迪睿终於处理完一天的公事,踏著轻快的步伐回返寝宫,却看到卡达垂头丧气地站在他的门口,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她被下毒了,大君,月娘夫人被下毒了。”
“老天,不!”血色自迪睿脸上消失,“她不能死!”
“她还没……可是”
他没有等待听完他的话,急忙转头大声命令,“立刻派我的御医去后宫!”
“可是,大君,他们不能进入——”
迪睿匆匆奔向后宫,但不知道月娘究竟住在那一个房间,“带我去看月娘,”他厉声命令一个跪倒在地的宫女,“现在!”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带领他。所有嫔妃都惊骇地让开,尖叫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但迪睿却没心情欣赏这些滑稽的画面,只感觉心焦如焚。
噢,上帝,千万别让她死,千万不要是她!
他们终於来到月娘的房间,恐惧使他放慢步伐。她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个紧绷的球,双臂牢牢抱住胄部,紧紧咬住的下层渗出几滴鲜血,把她的脸庞衬托得更加苍白。
她的眼睛闭得好紧,长长的睫毛上沾著泪珠,她在哭泣和呻吟……
“她已经痛多久了?”
艾曼立刻走上前,她的眼中也含著泪水,“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大君?”某个人在他身后 道,“御医已经在大门外,但卫兵拒绝让他们进入。”
“请死!是我召唤他们,没有人告诉卫兵吗?”
“以前从来没有男人走进过後宫,大君。”
迪睿转向卡达,“卡达,我要你去带他们进来,如果有必要,就把他们的眼睛遮住。现在,我要所有人通通出去,这里不是看热闹的地方。”
所有人都出去之後,他伸手轻抚月娘苍白的脸颊,“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月娘?”
“杰穆?”她没有睁开眼睛,她的声音粗嘎,喉咙因不断的呕吐而受伤。她呻吟著,然後设法捉紧她的双唇,“我会死吗?”
“不会,我的爱,我不会让你死。”
她凄然一笑,“总是……这麽狂妄。”
他轻轻拂开她太阳穴上的一绺银丝。她的秀发潮湿,脸上罩著一层冷汗,“看著我,月娘。”
“倩黛,”她低语,“至少叫我一次倩黛,在我——”
“该死,女人,你不会死的!”
她倏地睁开眼睛怒视他,“不要对我大吼大叫!”
“那就吼回来啊!反抗啊!把你的顽固应用在最好的用途上。”
“你该死,你到底以为我在干什麽!”
“大君,御医来了。”卡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叫他们快进来!”
御医匆匆进来,迪睿命令他们诊治月娘,然後焦急地等待结果。他们先向他报告月娘的情况并无大碍,然後开始开药了,迪睿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没有用处,便依依不舍地瞥视月娘一眼,大步离开房间。他要去找海吉,询问他在月娘食物中下毒的人可能是谁。
***
“你觉得好点了吗?”云菡坐到床边问道。
“夫人,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倩黛说。
“那麽说,应该是好多了。”
“你是来见我最後一面的,对不对?”
云菡忍不住大笑起来,“傻孩子,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很高兴我还活著?”
“月娘,我非常高兴你还活著。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麽办法,但是你真是彻底地改变了杰穆。谢谢你,我觉得似乎已重新找回自己的儿子。”
“我并不知道你曾经失去过他。”
“唉……说来话长。”
云菡的语气,本应会引起倩黛的好奇心。但此刻,她心里正想著另外一件事,“杰穆好像来过这里,是我在作梦吗?”
“他几乎整个下午都在这里。”
“可是……他不是从来不进後宫的吗?”
“亲爱的,情况特殊。在你之前,他的嫔妃从来没有中过毒。”
“我怎麽会如此幸运?”
“我们可能无法查出是谁想伤害你。不过,你不必担心再发生这种事。从现在开始,你的食物将由我的厨房负责。另外,海吉调派了两位他自己的贴身侍卫来保护你。你再也不会有落单的时候。”
落单?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想起昨夜,她实在不明白杰穆竟能使她由“怒”火中烧变成“欲”火中烧?
云菡见她沉思不语,“你应该休息了。”
“我还不累。”倩黛坐起来靠著枕头,“你先告诉我,昨天晚上那个想杀杰穆的人是谁。”
“他死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杀杰穆?”
云菡惊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是说……可是,你应该早已听说过杰穆的麻烦……”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麽。”
“那天晚上,你害得他气冲冲地跑出皇宫,我不是已经对你说过吗?他那样做,无异是去送死。感谢阿拉真主,杰穆那回并没有受伤。他甚至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制服其中一名杀手。”
“杀手?”倩黛吃惊地重复道。
“不错。的莫在半年前,便有人试图行刺杰穆,後来更是不断地有人闯进皇宫里行刺。”
“知道是谁主使的吗?”
云菡一耸肩,“所有的箭头都指向赛林,他是杰穆的同父异母弟弟。你可以说这是兄弟阋墙。在土耳其帝国,这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土耳其和英国不同,做弟弟的只要年龄足够,有时是可以取代兄长的子嗣成为新任的统治者。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例子,做母亲的得到军方支持,以类似“垂帘听政”的方式主政。”
“这麽说,喜娜、蕾妮都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