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她人呢?」阎御丞低咒着,表情铁青阴沉,拧着恶寒。
「田先生送小姐回夏居了。」发觉向来内敛的阎家大少爷竟发了火,林管家叹着气回答。
话才说完,就见阎御丞失去平口的沉稳冷静,转身朝夏居飞奔而去。
才踏入夏居,便在走廊上远远看见纪家老佣人王妈正准备进纪忻然的房间,他连忙喊住她。
「王妈,忻然还好吧?」担忧的神色锁在眉宇,他气息不稳地问。
「少爷,你来啦。」王妈脸色沉重,眼眶泛红。「老爷下手很重,小姐可能这几天都不能去上课了。」
「她还好吗?擦药了吗?」阎御丞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努力平复声音里的紧张。
「还没,我刚刚才去拿药,正要进去替她擦。」
老爷真是太狠心了,居然打得下手。王妈想到从小疼到大的小姐正在受苦,心里难过万分。
她按按眼角,「我看过小姐了,背上、腿上、手臂上都有伤痕。唉,要不是田先生出面阻止,大概会更严重吧。」
阎御丞愣了愣。
「纪伯伯怎么会下手这么重?」
「田先生说老爷是因为小姐不肯认错,什么也不解释,只是一直说她没有做错,所以才发那么大的火。」王妈解释着。
说她没有做错?
难道她还在为火车上他一时的气话赌气吗?俊脸微微一沉,阎御丞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好了,我要进去替小姐上药,要问什么等一下再说吧。」王妈见他不说话,准备转身进房。
「不用了,妳先回去吧,」他伸手拦下她,直接拿过她手上的药。「我来就好。」
「可是……」王妈有些为难。「小姐毕竟是女生,这样……」
「妳先回去休息吧。」阎御丞不容拒绝,淡淡撂下命令。
看着他一脸的坚持,王妈也不再多说,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可以安慰小姐。
待她离去,阎御丞礼貌性地敲了几下门,也不等里头人儿回应,就直接闯了进去。
俯趴在床上的纪忻然看见他进来,有些讶异,随即把脸撇开。
阎御丞也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的拉起她的衣服。
「你干么?」
察觉到他的举动,她连忙转头,反手压住自己的衣服,横眉竖目地瞪他。
「擦药啊。」
他理所当然地答腔,拨开她防卫的手,撩开她的衣服,彷佛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谁要你多事!我自己来。」
她想抢过他手里的药,奈何背上热辣的鞭伤阻缓了她的行动,才伸手就被阎御丞拍掉。
「妳真以为自己是猴子吗?伤在背上也擦得到。」他压下她,黑眸扫过她的背部,嘲讽地冷哼着。
嘴巴虽然很坏的讥嘲她,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那片雪白肌肤上怵目惊心的红色鞭痕,几乎让他失控地想杀人。
他不懂纪伯伯怎么会这么狠心,打得这么重?
「不用你管。」
她甩开被他握住的手。
「这么凶干么?该不会是在害羞吧?」阎御丞压下喉头突如其来的紧缩,用平日的戏谑口吻调侃着她。「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小时候都看过了,没什么好害羞的,快趴好。」
「阎御丞!」他讲那什么鬼话啊?好歹她还是个女孩子吧。她恨恨地怒瞪他。
阎御丞看了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非要我跟妳道歉吗?」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令纪忻然一阵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对不起。」
阎御丞转开药盒,趁着她发愣不再抗拒时,将散着淡淡清香的药膏敷涂在她背部的鞭痕上,淡淡地开口。
「之前是我说得太过分。不过我还是认为妳处理事情的方法有问题。」
纪忻然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哪有人道完歉还训人。」
「因为妳猪头猪脑的欠人训。」
阎御丞看着她漂亮的脸蛋露出平常斗嘴时的熟悉表情,知道那是同意和解的征兆,心里终于释然,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含着多么暧昧的宠溺。
「快趴好。」
「干么,我又不是狗。」她转开头咕哝着,却仍乖乖地趴好身子。
「狗搞不好都比妳聪明。」他一面替她上药,一面数落她。「跟我吵架是一回事,干么跟纪伯伯呕气。」
「不想解释。」她随口答腔。「嘶……好痛、好痛,你轻一点。」
「敢耍酷就不要怕痛。」他心疼地放轻力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奇妙的感情一古脑在今天偷偷发了酵。
纪忻然没有回答,视线不意扫到墙上的日历,有些出神。
「干么不说话,在想邢烈的事?」阎御丞试探性地问着。
「谁要想那个啊。」她哼着。「虽然之前觉得好像被他耍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却不觉得那么难过。这件事情你们都说我做错了,可是我自认问心无愧,那就够了。」
「妳喔,」阎御丞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最后摇摇头,俊逸的薄唇漾开无奈的笑。「真是个笨蛋!」
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却又令人不得不服气的热血笨蛋啊。
第3章(1)
老实说,对一个笨蛋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并且无聊到在乎她的情绪波动,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那晚纪忻然只是多看了日历几眼,阎御丞就猜出她幼稚的担心和失望,全都是因为无法参加两天后的运动会。
而就为了这点,他竟想弥补她的缺憾。
「阎御丞同学,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优异了,我们班能得到年级总冠军都是你的功劳。」
运动会的各项比赛结果一一揭晓之后,一支爱慕阎御丞的女亲卫队围绕着他,赞叹声四起。
「对啊,不但拿到剑道跟跆拳道冠军,就连个人田径项目也拿了四面冠军奖牌,要不是你没有报名一千公尺的比赛,搞不好五项个人比赛冠军都由你包办了呢。」另一个女生接口说着,眼睛里不时放送着心形的明显爱恋。
「只是运气好罢了。」
阎御丞维持着一贯校园贵公子的优雅形象,淡淡地回答,一面收拾背包,顺手将金光闪闪的六面奖牌丢进袋子里。
「阎同学实在太谦虚了。」话一说完,眼尖的女同学立刻注意到他正在进行的动作。「咦,阎同学,你要走啦?」
话声才落,惊呼声四起。
「你、你不参加待会的落幕活动吗?」女同学失望地代表众人发问。
会后的落幕活动,向来是关城中学运动会的高潮,根据传统,得了奖牌的同学可以藉这机会将奖牌送给心上人。
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今天高中部的所有女生,一整天都在讨论着这位阎大帅哥手上的奖牌将情归何处,没想到他竟决定挥挥衣袖,不留下半面奖牌。
「不了,我还有事,明天见。」
他明白她们在期待什么,不过他的奖牌已有所归属了,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阎御丞十分绅士地笑了笑,帅气地将背包甩上肩头,礼貌地向众家少女道别。
***
烦、烦、烦、烦死了!
纪忻然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拼着阎御丞丢给她解闷的一千片拼图,心里烦躁不堪。
一想起今天是期待已久的运动会,却被迫要窝在家里养伤她就很气闷,而且已经两天没活动,窝久了,开始浑身不舒服。
她一手撑着下颚,手指夹着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拼图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耳边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