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画笔,在大片画布上移动涂抹描绘着,毫不犹豫地下笔。
她悄悄地来到他身后不远处,痴痴地看着他面前那面画布像被施了魔法般,一幅暮色彩霞满天的蓝岛海湾逐渐出现在眼前。
他的画丰富写实却又有一种超现实的迷幻奇影,她并不懂画,却很自然而然就被他的画风给吸引了。
温暖,动人,又清朗碧阔,有种超脱俗世的潇洒和奇异的动人意境。
是那种如果她有钱的话,一定会很想买来挂在客厅墙壁上,好进门、出门和坐在客厅里时能时时看见的画。
没想到这个纨桍子弟也能画出这么吸引人的画。
她仔细看着他画完,然后用小画刀挖沾一点黑色的颜料,在画布右下角写上「UGW」三个英文缩写。
「妳看够了吗?」骏为忽然出声。
嘉嘉吓了一跳,像作贼当场被活逮一样心虚地转身要逃走。
只可惜她的肌肉和骨头不听使唤,努力了大半天也只迈出三、四步。
「我以为妳视我如毒蛇猛兽,打算见我一次吐一次口水。」骏为讽刺道,慢慢收拾着画具,小心翼翼地取下画布。
「我的确是啊,只是刚刚没有喝水,此刻不想浪费我的口水。」嘉嘉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他愠怒地看着她,「我从未见过像妳这么古怪又莫名其妙的女人。」
「你已经说过了。」她哼了一声,仰头就要离开,不料脚下踩到一块湿滑有苔的石头,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呀……」
「小心。」他只得伸出援手,再度扶了她一把。
她才不想欠他的人情,小手粗鲁地一挥,虽然挥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却也失控地往后滑倒。
「啊……」她大动作地划划着双手,小脸掠过一抹惊恐。
骏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扔下东西结结实实地将她揽入怀里,「笨蛋。」
「我我我……」嘉嘉吓得不轻,惊喘着。
他深邃黑亮的眸子微微一闪,低低地咒了一声,「我一定会后悔……」
「什么后……唔……」她的小嘴瞬间被他的封吻住。
所有的空气像瞬间被抽光了,世界也碎成了千千万万片的烟火,在她的脑海里洒落……那炽热滚烫和悸然的滋味,渐渐在他缠绵狂野的撩拨吸吮中,将她的心与身缠绕得更紧更紧。
直到她快要没气昏倒前,他才急促地喘息着放开她,燃烧着火焰的眸底有着无可掩饰的欲望和冲击。
「妳到底对我下了什么咒?」他瞪着她。
这绝对不是在经历了一个最最甜美销魂的热吻后,嘉嘉最盼望听到的一句话;尤其他的表情,好象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错一样。
她脑子里的迷醉痴意迅速消褪了,不敢置信地瞪了回去,「这是我的错吗?又不是我叫你吻我的,而且……天啊!这是我的初吻耶!」
「如果妳不是用那一双像小鹿般怯怜怜的眼睛望着我……」
她睁大眼睛,没有当场被他气爆脑血管还真是奇迹。
「你猪头啊!我鱼嘉嘉从头到脚没有任何一颗细胞叫作『怯怜怜』,拜托你不要用那么恶心的形容词说我。」她气急败坏,拚命用袖子擦抹嘴巴,「我呸呸呸,色狼,色胚,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大男人!」
骏为不禁生气了,难道在她心里,他真的烂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吗?难道他对她而言,就没有一丝丝的优点和意义吗?
「随便妳。」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抓起东西就大步走开,「我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碰妳!」
「我才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被你夺走初吻咧!」她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个吧?
「泼辣女!」
「变态男!」
他们两个就这样骂过来又骂过去,怒气腾腾地走回古宅,并各自在心里发誓绝对跟对方誓不两立--
他们俩,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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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静放松的假期突然变得火药味十足,而且情势紧绷得像是一场战争即将开打,这恐怕是远在台北,想尽办法把他们俩凑在一块的俞爷爷所想不到的吧。
嘉嘉当天晚上一直到深夜,都还睡不着。
她不断地咬着被子恨骂初吻被恶人所夺,可是一忽儿又痴痴地抚摸着唇瓣傻笑,这来来回回矛盾的心绪快把她搞疯了,一下子甜蜜心动的滋味,和一下子怒意蒸腾的感觉交错,折腾得她的心脏快罢工了。
到底要生气还是要窃喜,她已经被整得头昏眼花了。
「停停停!」她用力捏着自己的双颊,厉声道:「不准再傻笑!」
现在可是攸关个人自尊生死存亡的关头,她怎么可以再对敌人的吻念念不忘?别忘了她今天会搞到这步田地,被汪家的人欺负侮辱,可有一半是拜他所赐。
因为他,汪季泉撂下狠话说要她后悔……嘉嘉真是觉得自己是招谁惹谁了,还是过年的时候没安好太岁,所以屡屡犯小人?
反正她跟汪家是正式翻桌子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讲,她干脆大大地闹一场,把汪家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打跑,正好一兼二顾,摸蛤蜊兼洗裤。
「可是俞爷爷会不会气我整他孙子?」她忍不住又担忧了起来。「应该还好吧,我这样也算是替他老人家出了一口气,再说我又不是要整死他,只是搞得他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罢了,这样应该算有手下留情了吧?」
给了自己一个很合理的安慰和交代后,她露出了贼兮兮的得意笑容。
第二天一早,嘉嘉到平台吃早餐,才刚走上漂流木做成的楼梯,就看到了高大性感的骏为坐在桌边喝咖啡,还好整以暇地对四周痴慕的女性眼光投以恰到好处的迷人笑容。
他微微往上扬的嘴角,下巴性感的一个小窝隐约浮现,增添了他那教人怦然心动的男人味。
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根本是个会走路的强力春药!
骏为瞥见了她,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又开始打起结来。
他犯不着拿那副像看到蟑螂的表情对着她吧?再说,一开始就被他连连欺负折腾还大占便宜的受害者可是她耶!嘉嘉忿忿地想着。
她故意走到最接近他的一张单人桌椅前坐下,大剌剌地跷起腿,小巧的脚趾头夹着彩色拖鞋晃呀晃的,在他丢来惊诧厌恶的眼光时,故意皮笑肉不笑地一扬下巴。
怎样?看不顺眼就闪边呀!
他迎视着她的眸光,却没有被她的意图逼退,反而还慢条斯理地轻笑起来,摆明了是要跟她周旋到底。
他们俩的眸光就在半空中交错过招,奇怪的是,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的眼神传达的是什么含意。
嘉嘉点了份丰盛的早餐,用力地叉起火腿塞进嘴里,边嚼还边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好象此刻正在细细品尝的是他的肉。
骏为缓缓地扬起一边的浓眉,又好气又好笑,但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同时拥有既想痛扁她屁股一顿,又想将她拉入怀里吻个天昏地暗的两股矛盾冲动呢?
他平常的品味没那么糟啊,但为什么当这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短鬈发的女孩一出现在面前,他的小腹就自动发烫鼓噪起来?
一种纯粹的男性渴望在他四肢百骸窜流着,他极力克制地啜饮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外表闲适得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激流。
就在这时,服务生把一盘手工海藻水饺送到骏为面前,然后就匆忙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