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原因说得铿锵有力、冠冕堂皇.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欧阳老爷和欧阳老夫人更是哑口无言。偌大的饭厅中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洛蓁见无人表示意见,于是在机不可失的前提下,她取出早先预藏在身上的剪刀,斜着头抓起一撮长发说:“我梅洛蓁心意已决,如同此发。断难再复!”
话声刚毕,她举起剪刀便往头发铰,但一条人影以快得令人不及反应的速度伸手护住那撮长发,洛蓁没想到有人会伸手阻止,因此那剪刀便硬生生地往那人手背剪去.顿时那人血流哪注,只听得一个声音低声求道:“不要,云儿,不要!”
“你……这是何苦?”洛蓁瞪视着欧阳濂。他脸上尽是哀求之意,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手正在流着血。
“不要,不要铰头发!”欧阳濂脑海中所想的都是她曾经如何绝望心碎,举刀断发满身鲜血的模样。不!他不要再见她断发明志,更不要他们的今生重演前世的悲剧,如果真必须赔上性命才能阻止她的离开,那么他也在所不惜。
“你流血了,得快止血.不然伤口感染了就好!”周怜月看到欧阳濂的右手被剪刀弄得鲜血直流,连忙上前以自己的手绢为他止血,同时示意丫鬟赶紧去取出箱。
洛蓁见周怜月关心他的模样,而欧阳濂也似乎并无拒绝之意,于是那原本存在的一丝丝不忍与心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殊不知他是因为一颗心全在她身上.根本对周怜月的关心视若无睹,又何来反应呢?但是人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此刻的洛蓁,失去孩子的伤心仍未止、丈夫短时间内娶妾的难堪依然难忘,又哪会将欧阳濂的反应看在眼里呢?
洛蓁整个脸沉下来,她静静起身向欧阳老夫人,脱下一直戴在手上的翡翠玉镯,双手递给欧阳老夫人,“娘,请恕蓁儿不孝,有辱娘的托付.请娘收回玉镯.他日再传予有缘人。”
欧阳老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已经怀有身孕的欧阳玉娟倏地跪下,“大嫂,小娟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小娟,体这是何苦?快起来!你是有身孕的人,这样跪着不好。”她说着就要扶起欧阳玉娟。
但欧阳玉娟只是摇头,不肯起身。“爹、娘.还有大哥,今天你们都在,我要把一切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们。”
于是欧阳玉娟将怎样派人买桂花以及换药嫁祸的两件事全说出来,她流着泪说道:“娘,女儿实在是因爱生妒,误以为大嫂不肯为我作媒,才会说她和彦文间有不干不净的事。大嫂,请你原谅我,我如果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两位老人家昕了这话气得直发抖,简直不敢相信一手带大的女儿竟会为了男人,而如此捉弄、嫁祸亲嫂子.甚至拿自己父亲的生命开玩笑。幸好没铸成大错,如果当初欧阳德成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今天洛蓁的处境可就难以想像了!
“小娟,你实在是太胡闹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爹一吃了那药有个什么意外,教你嫂子怎么做人!”
“女儿那时候问过李大夫,确定爹吃过只会拉拉肚子,并不碍事,才敢要丫把药单给大嫂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嫂,请你原谅小娟,不要回去好不好?你这一走,彦文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小娟,你起来,我怎么会怪你呢?傻丫头,我走不是因为你。”洛蓁扶起欧阳玉娟,仍旧递上玉镯给老夫人说:“娘,您收回玉镯吧!”
“你这是什么话?小俩口难免会有呕气的时候,你若心里不舒服,回娘家住两天便是,再不然,我替你说说濂儿,别动不动就吵着要下堂,让人听了说笑话呢!”这话有安慰、有责难,也有些许的劝阻。
她拍拍洛蓁的手说 “听话,先回去住两天。这镯子我先替你保管,等你回来再戴上,除了你,我可不认其他人做媳妇儿。”这话说得漂亮、明白,不论欧阳濂娶了几房妾,东宫娘娘的位子、欧阳家的当家女主人,就是非她梅洛蓁莫属。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也让周怜月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望着仍跪在地上的欧阳濂,根本不敢奢望会说什么,毕竟他对洛蓁的感情她最清楚,不是吗?当初若非趁着他酒醉不省人事之便,自己又要如何利用机会进得了欧阳家的门呢?只是用尽心机真的如愿后,又哪像自己一厢情愿所想的那样呢?面对欧阳濂的冷落,她心里虽有数,但心中总免不了有一丝丝酸楚。她爱他难道错了吗?如果她早那梅洛蓁认识他,今天是否得以拥有他的款款深情与全部的爱呢?
“娘!我……”洛蓁开口想反驳,但是欧阳老爷却一扬手,止住了她的话。
“好了!你就听你娘的话暂时回娘家住几天至于濂儿……”他望着低头不语、狼狈不堪的儿子,“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反省,好不容易帮你找了个门当户对、才貌兼得的妻子,还不知足,才会搞出这么多麻烦来。”此话明显的意有所指,任何脑筋稍稍清楚的人都不难明白他在说什么。
“别再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办,翠墨,帮着少奶奶收拾东西,赶明儿个派人和亲家公亲家母说去!”
一夥人散去后,洛蓁也不想多留,悄然转身欲离去,欧阳濂却猛地跳起来抓住她。
“别走,听我解释好不好?”
洛蓁躲着他那炽热、哀求的跟光,一对翦水双瞳不知要望向何方,她边走边退地以手阻挡他的接近,没想到却反而碰到他受伤的右手,上头裹着周怜月的锦帕呢!嫉妒不知不觉得中浮上她美丽的眼眸,从而流露在脸上,这一切毫不差地落在欧阳濂和依然逗留在大厅的周怜月眼中。
瞧见洛蓁脸上所浮现的复杂情绪嫉妒,欧阳濂顿时明白过来,他想都不想地扯下周怜月为他包札得好好的锦帕丢弃在一旁,而伤口也因着这番拉扯又一次流出血来。两个女人的脸同时变了色,周怜月的羞怨交集自是不在话下,洛蓁却心疼又不忍地取出自己的手绢为他重新包札。
“你这是何必?白白辜负人家一番好意。”这人家指的自然是周怜月。
“我无福消受!”显然欧阳濂并不领情,他话中有话地丢下这么一句让人肝肠寸断的话后,也顾不得受伤的手,便紧紧抓住妻子娇弱的身躯急切道:“云儿,再给我一次补尝的机会好不好?不要这样就把我打入地狱。”
“地狱?我已经在地狱中了。放开我!”
“不.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但你也说过不勉强我的话不是吗?还是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忘,可是云儿……我爱你啊!教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
“你爱我?你说你爱我?看看你用什么方式来表达你的爱!你不相信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伤害那尚未出世的无辜孩子呢?甚至拈花惹草,连家里的侍婢都不放过,然后再替自己娶,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我吗?”昔日的伤害、今日的心碎一并存上心中,泪水霎时布满了她的双颊。
“云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对她如此介意的话,我可以写休书请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