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把你带进来 ……”
“是我自已扮成叫化子混进来的,和蓁儿无关,我原本只想看看她好不好,没想到却遇上了你。 ”
“那么,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是我找她出来的,她告诉我写了信,要我一起和姑丈来提亲,她说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你的一番情意。”他睁着一对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 “而你给了她什么回报?”
“我……我……”欧阳玉娟被游彦文所说的一话而羞得无地自容,原来从头到尾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高兴了吗?”
“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我以为……”
“你想过今后蓁儿在你们欧阳家要如何立足吗?”看她满面愧色,游彦文轻叹口气,背过身子似乎不愿再与她说话。
“爹说她已经挑好黄道吉日要让我们完婚,所以…… ”欧阳玉娟的话说到一半便又吞了回去,因为游彦文根本就不想看她,老天,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 ※ ※
“对不起,少夫人,老爷和老夫人出去散步了。”怀湘带着歉意,无限同情地凝视洛蓁道。
“没关系,我晚上再来请安了。”落寞之情溢满胸口的洛蓁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转身就要离开,记不清楚这是我几次了,打从那夜小娟想不开而上吊,进而说出她和游彦文的事情后,欧阳家二老将洛蓁拒于门外,每次她来请安总推托有事,洛蓁知道公婆对自己已经不单是误解二字可以形容了。
“少夫人!”怀湘神情有些奇异地叫住洛蓁。
“什么事’”
“老夫人说她最近要忙大小姐的婚事,少夫人身子弱.事情又多,以后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是吗?”洛蓁点点头,一抹无力的笑浮上嘴角,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住的绛萼楼,虽然早已知道会这样,但一旦真的如此,她心中依然有着近不去的委屈。
现在欧阳家一家大小还喊他一声少夫人,可是心细如她,怎会不知道那背后地里所流传的流言蛮语,怎会感受不到人们异样的眼光?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也渐渐学着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她却无法忍受欧阳濂眼里的心痛与怀疑,他嘴里虽没有一句责难话.可是态度上却过分地客气有礼,夜夜在书房过夜,难道这还表示得不够吗?
手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心酸一点一点地爬满洛蓁的心房.泪水也在不知不觉中滑下双颊,孩子啊!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为什么你不早点来,偏偏在这时候来?你这时候糟糕,不仅你爹不疼你,连爷爷奶奶也不要你,你知道吗?
洛蓁是在这两天才发觉到自己已经有喜了。过去一两个月的忙碌,让她无暇顾及身体状,加上欧阳玉娟和表哥的事,要是弄得好疲累不堪,直到两天前出现了晨吐的现象后,她才惊觉月信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消息了。
有喜奉是个让人兴奋的事情,特别是在仅有欧阳濂一人单传的欧阳家,更应该是件了不得大事,只是如今还有谁会为这孩子的到来感到喜悦?丈夫会相信这是他的骨肉吗?婆婆会相信吗?为什么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节骨眼来?
忧愁之情让洛蓁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以惊人的速度消瘦着,虽然知道要吃点东西,否则对孩子不好,无奈面对着满桌子的佳肴,她就是没有任何胃口。
“少爷!”寒香招呼的声音让洛蓁精神一振,他来了。
“少夫人呢?”
“在用膳。”
欧阳濂一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自己则站在门口。痴痴望着端坐在桌边,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的妻子。
“你瘦了!”当看见她惊讶的表情时,他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几天的思考,几夜辗转难眠,欧阳濂还是难以抵挡心中对她的感情。不论他做了什么事。不管她心中有没有自己,也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他都决定要伴着她,护着她,不再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你还在乎我吗?洛蓁幽幽地说。
“我不是已经在这里了?”他微笑着,夹起一块红烧猪肉就喂她,“来,把嘴巴张开!”
洛蓁叹了一口气,张开嘴,但当她一闻到原本美味无比的猪肉香时,喉头忍不住一阵酸水涌出,“不要!”
欧阳濂诧异地看妻子站在痰盂边又是吐又是呕的.起先还没有想到什么,继而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不成她有喜了!
“云儿,你是不是有喜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更害怕听见答案是肯定的。
显然上天没有听见他的祈祷,只见洛幕以手绢擦试嘴角,一面微笑着点头,她不知道原来自已还笑得出来。“是,我的确有喜了。”
欧阳濂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一瞬间似乎天地都在旋转,怎么会这样!他不在这一个多月,妻子竟然有喜了?怎么会这样凑巧。
“你不相信对不对?”洛蓁温柔地走上前,善解人意地说出他心中的疑虑。
“不,我怎么会不相信?只是太凑巧了!”欧阳濂缓缓地回道,当他抬起头看见她眼里的绝望时,立刻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她,“你听我说……”
他急着想要解释,但洛蓁却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脸上露出一朵如梦似幻的笑容。
“不必了!你的怀疑很合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云儿!”欧阳濂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摆脱他的掌控,洛蓁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
“云儿!”
第八章
开封首富欧阳家又办喜事了!不过和上一次大开宴席的盛况相比,这回嫁女儿是寒酸了些,不仅没有宴请宾客。事实上连知道的亲友都很少呢!
主人欧阳德成只是象征性地在宴客厅摆了一桌酒席,除了自己夫妻外,大概就是欧阳濂夫妇,以及梅家二老,因为游彦文在世上唯一亲人就是洛蓁的父母亲,不请他们还能请谁来?况且女儿末出阁便挺了个肚子,这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所以虽是富可敌国,也只有草草让他们拜堂完婚,先求个名分,其他的日后再说。
“老爷,吉时已到,该拜堂了!”管家在一旁提醒着。
看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也确定不宜再等,只是这亲家公和亲家母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莫不是已经知道外甥所做下的丑事,碍于颜面,所以不来啦?但即使不来也得派人通知才是啊!
按接着满腹的疑问,欧阳德成不得已宣布:“既然吉时已到,那就拜堂吧!”
于是一伙人手忙脚乱的拥着游彦文和欧阳玉娟这对新人拜堂,好不容易忙过选最重要的一刻,所有人都坐定之际.仆人又匆匆忙忙进来禀告:“老爷,亲家老爷来了!”
听到父亲来到,洛蓁又惊又喜.惊的是父亲怎么拖到这时候才来?喜的是终于见到自己的亲人了。想起这些浑浑噩噩、孤孤单单.不知所以的日子,她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泪水几乎就要决堤,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这时候掉眼泪,否则岂不是又让人说话了?
可是洛蓁虽然极力掩饰,但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欧阳濂眼中,她的伤感,以及她红着的眼眶,教他看了心如刀割。云儿,你还是舍不得表哥是吗?如果这泪是为自己所流,那么就算要他死了他也愿意,不过会有那么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