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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铃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任威砉便开始在心中暗骂自己笨,他竟然会被她认真的表情给迷惑,进而相信她。

  一个人质、肉票,不管身处在如何恶劣的外在环境之下,只要有一丝逃生的机会,是没有人会放弃的。她现在大概正在嘲笑他的愚蠢吧!

  才想完,门口处飞奔进来的身影让他不可思议的瞠大双眼。他看着她一古脑儿的将提进门的东西全数倒在地上,然后割开全部的塑胶袋,重新贴黏拼凑。

  “外头雨下得很大,棉被如果没有东西盖的话会被淋湿。”她一边解释她的举动,一边迅速地动作着,不一会儿即用胶带拼凑出一个大大的塑胶袋。



  “等一下我把棉被拿进来再帮你检查伤口。”她起身说,瞬间又消失在门口。

  任威砉无力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在做梦,要不然走了的她怎还会出现在他眼前呢?他一定是在做梦。

  但——

  “天啊,好冷!我怎么没听气象台说今天会有寒流呢?”兰铃抱着被她以塑胶袋包裹着的棉被冲进门,用力的甩着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抱怨道。

  任威砉倏然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她将手中的棉被放下,转身关上大门。屋内一下子变得更昏暗不明。

  一阵的声响后,他听见她喜叫一声,“啊,有了!”然后一束强光霍然照向他。



  “抱歉。”光束接着移位,其间则带着她的抱歉声,之后她便突然来到了他身边,“来,先把这药吃了,我再帮你看伤口。”

  始终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他毫不抵抗的接过她手上的药和水吞下,再看着她将手电筒放置一处可以直接照射到他肩膀伤口的地方,转身动手卸下他的衣服。

  “果然又流了一堆血。”她皱眉说,手也开始小心翼翼的拆解他伤口处沾血的纱布。

  任威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不出心中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只知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好像想怜惜、想保护、想捍卫她一生的感觉。然而,可笑的是,现在的他根本重伤到动弹不得,而惟一能帮他、救他、照顾他的人却是她,而且还是他抓来的人质,天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他闭上双眼,对了,他在梦中。

  但就像是为了让他清醒似的,兰铃毫无预警的以一个动作将他伤口内的纱布给拉了出来。任威砉低吼一声,奋力的弓起身体,又在瞬间霍然垂躺下。

  “你想杀死我吗?”他抓住她的手哑声问。

  原来他不是在做梦。

  “我以为你昏过去了。”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说。

  “我从来不昏倒的。”他没好气的告诉她,同时无力的松开手。

  “那真是太不幸了,因为你还有苦头可以吃。”

  他无力的瞪了她一眼。天底下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的人质,竟无时无刻不拼命找机会椰愉、讽刺他这个绑匪。

  不过,天底下大概也没有像他这样,需要人质救治的绑匪吧。

  任威砉昏沉沉的想着,一点也没注意到刚刚吃下去的药已经开始在他体内发挥药效。慢慢地,他被累意与睡意完全淹没。

  =====www.4yt.net=====四月天=====

  古老的杂货店所卖的东西虽包罗万象,但想要从中买到一床棉被,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绑架她的这个男人却办到了。

  兰铃在忙完一切事务,无聊的一边听着窗外的大雨声,一边瞪着盖着棉被睡得不省人事的他时,忽然想到这一点。

  当时怒气冲冲的她压根儿没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真的不可思议,他是如何说服杂货店里的老妇人,将她自己的棉被卖给他们的?

  威胁?

  好像没有。

  利诱?

  她记得这条棉被老妇人好像才卖三百元而已。

  那么他一定说了不少好听话来哄骗老人家,趁其不备再把它骗过来——

  不,没有,不是这样子的。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他是好声好气的请求老妇人将那条旧棉被卖给他,在遭受到老妇人的拒绝后,锲而不舍的继续请求,直到老妇人再也捺不住他的哀求,首肯为止。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亡命之徒怎会有如此耐心,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太可能会有,但是他却……

  他真是一个罪犯吗?看起来不像,他过人的耐力也不像,但是从他身上的伤口、他身上的枪,还有绑架她、威胁她的种种情形看来,没错,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人,可……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甩开纠结在脑中,却完全看不清其真实相貌的思绪,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

  医院一定发现到她的失踪,也已经告诉她家人了吧?妈妈现在一定很担心她,而父亲呢?如果她真因此劫难而早逝的话,他会不会后悔自自己从未在她面前做过一天和蔼可亲的慈父?恐怕不会吧,毕竟她从来都不曾在他心中占有过一席之地。

  她悲哀的轻扯了下唇角。

  “不!”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拉回她凝视着窗外的视线,兰铃迅速地走到任威砉身边,只见他汗流满面,不断地呓语着,声音时高时低,而身体更是不时的扭动着。

  真是糟糕,早知道那退烧药的药效这么差,刚刚就该给他吃双份。

  现在怎么办?她根本不可能给昏迷不醒的他再吃药,而且……她看着不住转动头部,偶尔还会伸手乱挥的他,害怕只要自己稍微一不小心便会挨拳头。

  可是,不管他行吗?

  淋漓的汗水沾湿了他的脸颊边的头发,就连胡须上都有汗水在闪闪发亮着。

  没法子喂他吃药,那么至少替他把汗擦一擦吧,要不然在这种天气下,难保他不会在下一刻染上风寒,照顾一个旧伤未愈新病又发的病人,可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唉,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不是一个既可怜又无辜的受害者吗?怎么到头来他却像比她可怜一百倍一样?

  摇了摇头,兰铃转身找了条毛巾,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之后,找了个可以盛水的容器走到门口接了盆雨水进来,先将毛巾浸湿再为他擦脸。

  冰凉的湿布对一个发着高烧的人来说,就像沙漠甘泉一样,任威砉不自觉的向它靠近,将脸颊抵向它的冰凉。

  她继续为他擦拭,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帮他也把身体擦一擦的——这才是最好的护理程序,但是她并没有那样做,原因除了他是名绑匪外,更因为他们实际上是两个陌生人,不宜有太过私密的动作。

  终于抹干他不断冒出的汗,兰铃试探的轻触他前额,发现他的热度已经下降——不,不是下降,而是冰冷,太过冰冷。

  “天啊!”她喃喃的念着,为这没完没了的突发状况感到无奈不已。

  这下可好了,他发烧她可以利用冷毛巾来替他降低温度,现在他发冷呢?她该用什么来替他提升体温?而且说实在的,她自己都觉得冷。

  “好冷,”任威砉低喃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好冷。”

  “我知道,我也好冷。”兰铃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以双手摩擦着双臂道。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才行,否则当人们发现这间破屋时,屋内将会有两具尸体,而不是只有一具而已。

  举目四望,她首先将视线投向他们早上在杂货店里买来的蜡烛,但是根本行不通,蜡烛或许能为他们带来一些些温暖,但并不能长久,尤其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在这个破屋待多久,又为什么要准备那些蜡烛,所以她不敢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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