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被她紧紧抱住,步险立时打住,而玲珑更已一迭声直说:“怪你、怪你、都怪你,怪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想抢一下矜持都没有办法,只能感动到直掉眼泪,现在你竟连人家的眼泪都要来拆穿,简直……简直就令人家快要无所遁形了嘛了。”
原来如此,步险随即松了口大气,并由衷的致。
“是,是都该怪我,怪我过去太足不前,现在主患得患失了。”
“你干嘛患得患失?”玲珑抬起泪痕犹湿的脸庞问他。
“怕如此不洒脱的自己会不讨你喜欢,更怕令堂会记恨我给你吃过的苦头,不肯答应将你嫁给我。”
玲珑终于如他所愿,被她这番话逗笑开来。“瞎说,才不会发生那种事。”
“哪种事?是你不会不喜欢我,还是令堂不会为难我?”
“我爱的人,娘一定会喜欢。”一口气回答了两个问题。
“如果我帮你们早点将令尊找回来,求亲成功的机率是不是就会跟着增高?”
“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可以提早,和机率何干?那早成定局。”
“说得我热血沸腾了,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我真让你的血转热了?”玲珑开心不已。
“不止呢,不过……”步险抬高头、却压低了声音。“别逼我一次承认太多,好吗?”
“嗯。”玲珑会意颔首,并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
“刚刚我们讲到哪儿?对了,能安成亲的事,我确实听他提过,说……”
说从渤海回来前一晚,姐夫家中的长辈跟他提及船难发生的当时,有一位渔家女奋不顾身的跃入海中,企图救人。
无奈太多,而且大都不诸水性,加上那天的风浪大,结果那渔家女虽倾尽全力,却非但一个人都未救起,己也差点惨遭灭顶。最难难可贵的是,即使如此,那位渔家女仍然将能安姐姐一家,连同奴仆在内的二十一具尸体,全部送到岸上。
听闻此事,能安并非不感激,而是当时的他已万念惧灰,只求速死,哪里还有“心”可感?直到被玲珑劝回生机,才又想起这件事。
原想再赴渤海一趟,亲处向道谢,并奉上薄礼,岂料人还未去,便接到一封署名“于飓”的来信。
信上说他为于家村的村长,村中有一孤女,名叫水涵,原本这个月内要成亲,却为了救能安姐姐一家人而伤痕累累,差点连小命都不保。
如今顺保住了,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却随着她当日往海中一跃而泡汤。
水涵本人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听见她有任何抱怨,可是他这个大家长却不能跟着沉默,若是能安还有点良知,就该对她有所补偿。
“当然要给予补偿,可是就算有心道谢兼弥,也用不着将自己的终身幸福给赔上。”
“你的说法就跟我当时想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不相信能安是真的想要娶她。”
“换句话说,你现在已不再那样想。”
“是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见成亲这回事,当真是人生大事,而于水涵姑娘却一直等到二十八岁,才订下亲事,个中曲折,甚至隐情,我们略做思考,即可猜知;但现在她却为了动善念,而坏了姻缘,能安心地素来善良,姐姐又是最亲的家人,你想除了娶她之外,他还能给于姑娘什么样的补偿?”
步险想了想,沉吟片刻,方才再度开口:“你说的都有理,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为能安叫屈。”
“可别跟我说这是以貌取人标准下的结果。”
“当然不是,而是能安满腹诗书、外形俊逸、个性洒脱且武艺高强,和那位于姑娘相配……”他将头摇了一摇。“你不觉得十分可惜吗?”
“世音并不乏‘巧妇常伴拙夫眠’的例子,今天能安他们就算倒转过来,也不希奇,更何况那们于姑娘并非一无是处,不是吗?”
“你是指……?”
“她有一颗最善良心。”
“是,”话说到此,连步险也不得不表示同意了。
“她的确了不起。”
“那我们还必须为能安抱不平吗?”
“反倒应该为他庆幸。”
玲珑很开心危步险跟她想一样,随即说:“我看……今晚我就不回玄武楼去了。”
“我正想上玲珑小筑去坐坐。”步险赞成。
玲珑摇了摇头。“也不去那里。”
“那……”
“回舅舅家里去”
“这岂非存心整我!”步险第一个发不平之鸣。
“你明知道我——”
“个性孤僻,最不愿向人低头。”玲珑帮他接完。
步险笑叹道:“你的母亲,可不是一般人,为了你,我更不介意低头。”
“但我介意,我不要你向任何人低头,而且你根本没有向我母亲低头的必要,反倒是日后寻回父亲,我们一家三口全都得好好的谢你。”
“那……?”步险猜不透个中玄机。
“我要回去找母亲和舅母帮忙,届时一定让于姑娘风风光光、亮亮丽丽的嫁到白虎居。”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能安教了我那么久的武功,难道我不该趁此谢谢他?”
“理应如此。”
“只是……?”玲珑侧着头看他。
步险笑笑。“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但你的表情说了。”
“说了什么?”
“说只要我往后不再跟他学武,改拜你为师父,一切便都好商量。”
“你果然不负玲珑之名。”
“来吧,”拉起他的手,玲珑率先往前走。“不为难你,只要送我到舅舅家门口即可。”
第三章
外头喧天的锣鼓声渐渐远渐弱,水涵喜帕下的脸部线条,至此也才算稍稍放松。
真是见鬼了,过些天回去后,若不狠狠训于扬一顿,她就不姓于!
说什么他搜寻情报的功夫一流,朱雀方敏已然悄悄成亲,嫁给了名捕向青云。
“此话当真?”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问的。
“绝无虚言。”于扬也答得斩钉截铁。“所以头儿你真是一也毋需担心,那朱雀是五行三星中唯一的女角儿,非但号称‘金本水火土’五行具备的席氏兄妹疼惜得紧,连师兄青龙和师弟白虎平时对她也都礼让有加。”
“所以?”这个于扬什么都好,就是讲话老是捉不住重点。
“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呀!”
水涵铁定自己现在额际必是青筋毕现。“于扬.请问你这个‘所以’从何而来?”
“你听不懂?”
嘿,你非但不认为是自己说漏了什么,还可以这样把话反过来说,水涵一愣,随即气消,不禁失笑。
“头儿?”这下他更莫名其妙了。
“问你呀,问你那朱雀的成亲过程与我何干?”
“这啊,”于扬恍然大悟。“你想看看,仿若掌上明珠的方敏的婚礼都已经这么单纯隐秘了,你的,又能盛大到哪里去?”
“妙啊,”水涵明白了。“你是说朱雀绝不会允许白虎把婚事办得比她的隆重及热闹。”
“那我的确不必担心,如此一来,我一不必忍受繁文得节的折腾,二不必挂心宾客中会有我们的‘客户’,大可以放宽胸怀,做我的……”
“假新娘,真买卖去。”于扬帮她把话说完。
“对。”水涵的满意,完完全全展露在她难得出现的甜美笑靥中。
谁知好梦由来最易醒,如今回想那日的得意,便不由得呻吟出声,而——。
“累了?”
这是谁?水涵一惊,忙不迭打直身子坐正。
“姑娘不必拘礼。”
连这微妙的动作,他都注意到了,这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