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摸索了下,这才发现那是一只柜子,有木头特有的味道,不过上头似乎蒙上了一层灰,感觉有很久的时间没人碰过那柜子了,也没人去打扫它。
其实这房间并不大,她很快就摸到另一面墙,心想,可能离门不远了,她突然想走出这扇门,到外头去……
触碰升门的把手,她突然停住动作,似乎在做心理建设,然后深吸口气转动门把,打开那扇门。
一道冷风从她面前拂过,风里有刺鼻的霉味,她皱起眉头捂住鼻口。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霉味?这房子到底有多久没有其他人居住?
她忽然想起,从她有记忆自己在这房子里居住开始,她就没听过任何人声、走动声……难道这房子就只有她和洌居住而已?
她拉开门,贴着墙踏出房门。
她很认真地拉长耳朵去注意四周的一切声音,心中满是忐忑、害怕。
修长的十指不停触碰墙面,缓缓在廊道上行走。
霉味一直未消散,反而浓厚得令她只能强忍胃部恶心的冲动,坚持继续探索下去。
一路摸索,她心想,应该快到尽头了,走廊应该也没多长才对,这走廊直得不可思议,而且没有任何阻碍。
果真,她的手落了个空,沿着断面往下探,她摸到了木头质感的圆柱,她想,这可能就是楼梯了吧!
眼睛看不见,让她踟蹰到底该不该下楼去。
她很害怕地慢慢将腿往前伸,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会像颗圆球般滚下楼。
当足底往前伸踩到楼阶时,她猜想,一阶的长度应该就是这样,于是放胆地又跨下另一脚,果真踩到另一阶楼梯。
她抓紧扶手,一步步往下跨,高兴地想她还是能下楼去,阶梯的长度被她算准了,应该不会跌下楼去吧!
她的猜想很大胆,殊不知,前方正有危险等着她一步步踏入。
她又往下移了一步,想再继续移下一步时,一道男声喝止了她的行为。
“停!”
她吓着了,身体明显抖了下。
“洌?”他不该在的。
阎罗洌一把冷汗在额际冒出,半刻也不敢停歇地冲上前去。
天,他如果晚回来一步,她就要跌下楼了!
他不敢想像那画面……她的前方是断阶呀!那断阶曾害得她差点送命。是她身受重伤的原凶啊!
他抱着她,将她纳进怀里。“天,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不解地道:“你……你在颤抖。”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他将她紧紧拥住,生怕一个松开手,她就会像燕子般从他面前飞离。
“你差点跌下楼去你晓得吗?”
他抱得她好紧,她快窒息了。“我……我不知道……”她呼吸困难地想喘气。
一想到刚才那幕,他就好像失了心一样,整个人被狠狠的掏空,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恐惧。
看着她的脚伸在半空中,他很怕她会在踩不到任何阶梯的情况下摔下楼去。
还记得之前她和同学们一同到这屋子探险时,她也是从这阶梯上跌下楼梯的,这楼梯腐朽得厉害,他不敢想像她可能会在初初踏上这一阶阶的梯子时,便会踩烂了阶梯而摔下楼。
他害怕失去她,他不想看着她的生命被他或炙、尘他们拿走,她的生命是他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永远都别这样吓我,永远都别……”
他的拥抱和这番话,强烈地撞击她的心,产生前所未有的震撼,使她也不住地颤抖。
她不明白他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所为何来?
“洌?”白柔涵不解地望向阎罗洌。
阎罗洌拦腰抱起白柔涵,她一阵惊喘,双臂下意识紧紧勾搂着他的颈项。
他将她抱进房里,动作径柔,好怕她会像陶瓷娃娃般因他一个使力而破碎。
白柔涵坐在床沿,以耳去感受他激切的呼吸,以鼻去感受他身上独特的诡异气息,一股迷人、属于黑暗的气味。
他蹲在她身前,双手搜紧她的柔荑,心中的震撼仍未平。“别……别再这样吓我了……”他的话在她指腹的探索下停顿。
她在探索他的容貌,细致的指尖缓慢而迟疑地在他俊容上摸索,由他的眉问一路延伸。
经过他的灵魂之窗,她情不自禁地绕着眼眶打转,想将所有摸索记在心里,经过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型,她忽然缩回手……
她的指尖竟有一种麻痹像触电般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
“怎么了?”她的摸索……让他再次动了凡心。
“没、没什么。”她将手缩藏于背后,双颊却泛起一圈红晕,模样美极了,也让他看傻了眼。
她一定不晓得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迷人,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逃得过她这般清纯却散发诱惑力的模样。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温柔的言语像一片飘然落下的羽毛,轻柔而且安适。
“很好。”
“肚子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不饿。”她急忙拒绝。
他皱起眉头。
“不行,多少吃点,你的身体还没好……看,额头上的瘀青还在。”他摸着她额际上的淡淡痕迹。
她摸摸额际,都快忘了额头上的伤痕,这伤痕很明白的告诉她,父亲的死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了,她失去一切,却不知该向谁讨回。
“还痛吗?”他愧疚地问。
“还好,不是很痛。”她忽然道:“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的工作是什么?”从知道他的存在开始,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叫阎罗洌,其他的一概不知,对他的了解真是模糊得很。
她这一问,令他愣住了,脸色明显泛青。
“怎么了?”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偏头不解地问。
“为什么这样问?”
“认识你那么久,却一直不知道你在哪工作,做的是什么,好像说不过去。”她笑了,唇边漾出天真烂漫的笑。
而他却迷惘了,迷惘、犹豫着该不该向她说明一切,他……又该如何说明?
“不想告诉我吗?或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没有。”
他站起身,走离她,远离她香气弥漫的范围,怕自己一时迷失便全盘托出。
到时,她会恨他的,他不想要她的恨。
天知道,他多后悔接下那个任务,奈何自己的身份——撒旦之子,一切都是无可选择的,没人能选择自己与生俱来便存在的身份和价值。
他不是凡人,他的寿命是无止境的,永不终老;而她,却是个凡人之躯,会随着岁月而变化,容貌会变,会生、老、病、死——
但他,却爱上了属于凡人的她,甚至无法自拔。
尘和炙说的没错,他是爱上她了,而且倾尽所有。
“我的工作……是在回收——”
“回收商?”她高兴地插道。“我知道了,你是专门回收一些物品的,就像是回收一切可再利用的资源,对吗?”
他苦笑。“对!”
没错,他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回收一个人在这世上的情、欲、爱、恨,回收生命,然后,再让他们得到重生,这不就是生命的回收商吗?
“你的工作好伟大,在造福全人类耶。”
她天真的个性终于显露,但,一字一句却狠狠刺痛他的心,他知道她的话是无心的,但听在他耳里却尽是讽刺。
“我帮你额头上的伤再上点药。”他拉开抽屉拿出药罐。
“喔。”
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情竟变得如此之好,许是受他提早回来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