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果吁了口气,连忙定出去,她看著镜中的自己,一张脸居然烧得红透,心脏也跳个不停,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
柯、张两女都对聂权赫有意思,两个好朋友原本是结伴出来玩的,却为了他好像快翻脸了,如果这复杂的关系再加进她这个领队,那就更复杂了。
再说,她是来带团的,而不是来谈恋爱的,趁著还来得及,她应该快点抽身才对,虽然,她老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对聂权赫那份特别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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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铁力士山下来,下午的行程是在瑞士最著名的城市--卢森观光,团员们可以自由活动四小时,而雪果则在第一时间溜进了赌场看老朋友及小试手气。
没错,通常人们对卢森的印象都是在美丽的卡贝尔木桥上散步,或者在罗伊斯河畔美美的咖啡座里喝咖啡,不然就是去逛那著名的劳力士专卖店,买几只令人吐血的百万名表,然而那些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她也不想去那些地方遇到团员,又变成他们自由时间的免费导游,因此选择了一个他们绝对不会走进去的地方。
卢森的赌场就像任何一个著名观光地的赌场一样,有著华丽气派的装潢和四处走动的服务人员,百家乐、二十一点、比大小、轮盘、吃角子老虎等,应有尽有。
「咦咦,学姊,你怎么又来了?」看到雪果甜润的脸蛋出现,小扬讶声连连的迎出来。
小扬是她的大学学弟,全家移民卢森,父母在旧城广场经营中国餐厅,她带的团如果在卢森有用餐行程,一定去那里捧场,不过今天中午是团员们自行料理,也就作罢。
而小扬,对餐馆充满油烟的工作没兴趣,反而爱上了赌场风光,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在这里兼职,平常则进修旅馆管理课程,希望有朝一日将他父母的餐馆改为旅馆。
「说来话长。」雪果笑了笑,坐上比大小的枱子。「先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吧。」
闲暇时,她喜欢喝杯小酒,所以自信酒量还不错,而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四小时,到时酒也退了,她有把握不会让团员看出她有喝过酒的痕迹。
其实她知道团员们有一半以上,喝酒喝得比她还疯,尤其是那票活力无限的欧巴桑们,她们每晚都要喝酒助兴,常来敲她的门,要她一起同欢,但她都以领队要保持清醒婉转的拒绝了她们。
「喏,你要的酒。」小扬把酒杯搁上,关心地问:「听说台北前几天下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超大豪雨,你住的地方没事吧?我好几个同学都哀鸿遍野呢,不但家具全毁了,连睡得地方也没有。」
雪果撇撇唇。「还说呢,我就是那阵豪雨的受害者。」她娓娓道出自己被老板强迫出团的无奈,以及自己是怎么突破万难到机场的。
「不会吧?」小扬眼珠动个不停,上下打量著她。「你真的穿泳装出门,还搭计程车?」
他这个长相甜美的学姊虽然个性外向坚毅,但有点小保守,大学四年只交往一个男朋友,而那个男朋友还追了她好久才追上,这些纪录他又不是不知道,像她这种保守人种怎么可能大解放?
「你以为我愿意啊!沿途遇到多少臭小子对我吹口哨你知不知道?」雪果开始对这个情同手足的学弟吐苦水。「还有更糗的,我在计程车上,有个男人一直开车追著计程车,我气不过,对他比了中指,谁知道那个男人刚好是我的团员。」
小扬瞪大了眼,爆笑出声。
「哈,那你不就很紧张?」
他知道她向来把工作使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也把「沙士旅游前五名领队」这个皇冠抱得紧紧的,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
而现在她自己玷污了,一定生不如死。
「所以她请我喝咖啡,想藉由拍马屁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个朗朗的男性嗓音插了进来,雪果和小扬同时回过头去,她浓密的长睫眨呀眨的,一时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是那个被她比了中指的男人?」小扬指著聂权赫,敏锐的嗅到这两个人之间不止是领队和团员的关系而已。他感兴趣的盯著他们看,衷心希望雪果可以自情伤中走出来。
「幸会,我姓聂。」他对小扬伸出了修长大掌。「聂权赫。」
小扬热烈的跟他一握。「你好你好,我是这女人的学弟,跟她情如姊弟,叫我小扬就可以了。」
「小扬,给我一杯跟她一样的饮料好吗?」他指指她啜了几口的酒杯。
「没问题!」小扬吹著愉快的口哨走开了。
被当成隐形人的雪果总算有了发言的机会,她抬眸瞅著他。「你跟踪我?」她不得不作此想,因为没有哪个来参加观光旅行团的团员有能耐找到这种地方,大家应该都在咏叹卢森的美景才对。
而且,他为什么出现得那么不是时候?偏偏在她讲到他的时候,幸好她没有对小扬多加形容自己对他的感觉,否则被当事人听到就糗大了。
「你把我们流放在街上真是残酷,今天是复活节,根本没有商店开门。」他环顾四周,双手交叠在桌面,唇角掀起了笑。「这是个好地方,空气温暖又有人情味,还有免费饮料供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该带大家一起来才对。」
雪果立即高高地扬起了双眉。「你想害我回去被投诉?」
在她愕然的眼光中,他拿起她的酒杯啜了一口,黑眸落在她那愣然的菱唇上。
「你似乎很怕被客人投诉?」
她瞬间忘了刚才那个话题。「你……你干么喝我的酒?」这些话不知不觉的逸出了她的唇边。
喝对方的饮料,这是情人间才有的特权,而他却喝得那么自然,这是什么意思?就跟他早上在缆车里无预警握她的手的意思一样吗?
「因为我的还没来。」一抹安适的微笑跃上他的嘴角,他开始下注。
「老天,你赌这么大!」她傻眼看著他下的筹码,有种在看「赌神」或「赌侠」的错觉。
聂权赫瞄了她的赌注一眼。「而你赌这么小。」
她小声的咕哝著,「领队的小费又没多少,我当然要省著点赌。」
离开赌场时,两个人都喝光了杯中酒,他手气好的赢了数千法郎,而她则手气背的输了两百法郎,所以非常眼红他的运气。
「你为什么会每把都赢?」她还在不解,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这种偏财运,就连买的乐透都没有一次中过。
因为商店都没开的关系,街道上冷冷清清,天空半灰,飘著诗意的毛毛细雨,她撑起了仅有的一把伞,看著两手空空如也的他。
「你的伞呢?」他是她见过最不像游客的游客,不拍照也不血拚,甚至到了景点也不游览,老是跟她一样往咖啡座里窝,不然就是应别人的要求替别人拍照,她这团活像有两个领队。
「没有带。」说完,他微笑注视著她,以及她的蓝色伞。
暗示得真明显哪!她只好把伞递给他。
雨中,两人因为伞不大而必须靠得很近,他索性一手撑伞一手揽住她的肩头,这举动又害她心跳加速,她屏著气息跟他并肩而行,为了掩饰内心的波动,她清了清喉咙,开口说话。
「按照理论,赢钱的人要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