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否会危害到福晋?”
博穆颤抖着声音问出心中忧虑。
他真担心答案会是负面的,他会不知如何接受事实。
“王爷请宽心,福晋体调健康,身孕并不会对她造成负担。但是多磐贝子粗野的行动可能带来的伤害,才较令人担心。”润祥好言安抚。
不幸却收到了反效果,反而让博穆气红了眼,原本已经十分高张的怒焰,更是气冲牛斗,现在即使多磐有金钟罩铁布衫护身,亦无法保全他的小命,即使请来满天神佛庇佑也无用。
“快走。”博穆领头翻身上马,没有回头查看其他人的行动,一马当先驰去。
快呀!快呀!博穆心中暗催马儿疾驰,不愿误点错失良机。
向爱妻认错道歉又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因此少块肉,更无损男子气概,只要能得到亭香的谅解,怎样都没关系。
在多磐的府邸已然在望,未待马儿停蹄,他便翻身下马。
守卫在门外的护院手持兵器包围住博穆。他的战功是举国皆知,威名连入侵的敌军皆敬佩不已,所以在气势上便让人矮了一截,所有人握刀的手颤抖不止。
想想,只要击溃和硕襄亲王,即能立即扬名,取代他悍狮的名号,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因此,大伙儿一鼓作气,鼓足了勇气一拥而上,准备以人海战术致胜,只要赢得最后的胜利,赢家即是正义的一方。
煞时杀声震天,但不一会儿,那些护院便一个个倒地,在丧失意识之前,他们完全无法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旁观看热闹的人,也只看到襄亲王冲入人堆,接着人体就像天女散花,向四面八方飞散。
今日襄亲王的传奇又添了一桩。
随后赶来的黄马褂兵队毫无用武之地,仅能收拾散落的兵器,将昏迷的护院集中起来,等待稍后一起押解至刑部审问。
鱼肉百姓作威作福的多磐贝子将失势的流言立刻散布出去,不知由谁带头鼓掌称幸,聚集人群户户同声庆贺,热闹程度不输过年。
被关人房间后,明亭香已经试过了大门,那已完全被锁死,窗外亦安置了看守者,她不谙武艺,自是无法打败那些孔武有力之人。
但是她亦非瓮中之鳖,只能由人摆布。她脱除花盆鞋搁一边,以便随时都可以拿起来攻击。自宝吟身上取来的香粉,她将之撒在身上,仍保留一些倒于掌心,准备身上的防备失效后,直接撒到多磐那淫贼脸上,让他尝尝苦头。
“别担心,额娘会保护你的。”明亭香轻声地对腹中的孩子说道。
夫君一定会来的。明亭香如此深信不疑,爱没有付之言语已非首要之务,重要的是两人相知相守,能一起迎新生命,一起度过风吹雨淋、哭泣欢笑才是最重要的。
任她沉陷思考的同时,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多磐涎着笑脸搓着手掌进入。他一踏入,门外便有人拉上房门,重新上锁。
多磐一定忘了色字头上刀一把,否则他一定不敢再觊觎别人的老婆。
“哈啾!哈啾!”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大打喷嚏,但是他的色胆没有消褪,仍向明亭香接近。
明亭香是专注观察多磐,因此当他的脸开始变形肿胀,她心底暗呼成功。努力地保持心情稳定,以免手心发汗毁了香粉的功效,她得确定他不能动她一根寒毛,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怎么,没有跪地求饶呀!看来你也没有多贞烈。”多磐讪笑道。
已入险境的他所有的感觉神经全只在欲望上,当身上的衣物与敏感的皮肤摩擦而生热,也只以为是欲火焚身,而未能及时察觉异样。
举高紧握的拳头,明亭香轻缓地张开手掌,出其不意地猛吹了口气,掌心上的香粉全数撒向多磐。
“啊,救……救命啊!”多磐闻到了香味,以为是致命毒药,恐惧地大声呼救。
门外的家丁闻声,立即欲打开房门驰援,但是忙乱中掉了钥匙,耽搁了第一时间,而这一掉他们却再也没能拾回。
怒火中烧的博穆早已打进府中,在他们未意识到前,一人一拳将他们击倒在地。
屋内传来痛苦的哀号声,惊慌的博穆没能分辨出哀叫者身份,冲至门前大叫:“亭香,亭香!”但门上的锁阻碍了他,气愤之余抬起一腿将之踹破。
但见没穿鞋的明亭香立于房中央,全身上下完好得一如早晨出门时,连发也一丝不苟,放心之余双膝几乎支撑不住而跪坐地上。
“夫人,你还好吗?”他提心吊胆地询问。
他极想奔至她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却又怕伤了她与孩子,只好按捺住渴望。
可是明亭香没有这层忧虑,两步便奔向夫君投入他的怀中,颤抖地寻求他的体温带来的安全感。
怀中的真实感令博穆松了一口气,他紧紧地环抱住她,力道之强欲将她揉入体内。
两人此时该是无声胜有声,但是多磐扫兴的哀号声如杀猪般扰人,破坏了两人的浪漫。
“你是如何做到的?”他好奇亭香是如何自保而毫发无伤。
“是宝吟的功劳。那日她在南苑拿防虫粉扔他,令他产生了变化,所以我灵机一动,拿了些成分近似的香粉,希望能令他止步,可惜他不肯,我只好多用了些分量,让他生病。”
对她的聪颖博穆大表赞赏,他完全不同情多磐的遭遇,这是他活该。但是紧接着他又兴起另一波恐惧。“孩子还好吗?”
明了他已知情,明亭香难掩失望之情,她多想亲口告诉他。
“是润祥说的。别怪他,那时情况紧张,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博穆完全解读她的表情。
“孩子很好。”她边说还拍着小腹表示。“这孩子顽固坚强,一定是遗传到他的父亲。”
博穆又将明亭香拥入怀里,博穆半拥半抱地带她离开这个嘈杂之地,他不愿当着一群禁卫军前诉情衷,更不想让卑劣无耻的多磐有此荣幸倾听。
一个他衷心爱恋的女人值得他悉心呵护。
“王爷,轿子备妥了。”阿古那禀告。
“多磐府上的东西我不用。”博穆毅然拒绝。
“不,是王府的轿子。”
“轿夫呢?”
“禁卫军的弟兄们愿意代劳。”
闻言,博穆终于可以放开胸怀,将明亭香打横抱在怀中。
“等一下,我的鞋。”亭香望着只着棉袜的小脚。
不愿她再回到那个是非之地,不想留下任何物品在此,亦不想再次放下亭香,博穆命令阿古那去拿回她的花盆鞋。
襄王府的轿子备妥,四名黄马褂侍卫兵早已准备好,乐于为福晋抬轿。
平日大而化之的博穆,在扶着明亭香坐入轿中,想起了今非昔比,她的身子娇弱不堪劳累。
“回程时小心些,不能过度震荡晃动。”他命令道。
若是今日的表现是日后的起头,明亭香想见未来的怀孕过程会是充满限制的苦日子。
“你怎么起来啦?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你比宝吟还要固执。”
才一进卧房便看到明亭香站立于床头处的箱筐,身上仅着单薄的衣服,时序已进入秋冬,夜晚的温度凉得可于清晨见白霜,实不适宜孕妇四处奔走。
“为何不多穿件外衣,感染了风寒可不得了,快上床休息。”
博穆像只紧张兮兮的母鸡,对她呵护备至,连喝茶、吃饭都不准她动手,好像她是个失能的病人,对于他的行动,她只能大翻白眼不忍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