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後,昕羽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天一早,在她收拾起受伤的心,想继续出门上班,想藉著工作忘记关竞对她的伤害,想继续努力过自己的日子时……
他出现了,带著怒怨的心出现。
看著立在一楼公寓大门外的关竞,昕羽垂敛眼睫,等著他说话。
只是时间一再过去,她始终听不到他一字一句。
怱地,她张开黯淡瞳眸,抿著唇,颓然与他错身而过。
刹那间,关競心口一紧,神情僵然。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秒,他,像是看见了她藏於眼底的深沉悲戚。
看著她步履蹒跚,似满载愁怨的怀胎身子一步步远离,关競的心也似遭到利刃划过般的疼了起来。
他多想拥进她一身的娇弱,多希望自己能像以前一样,成为她的依靠。
但如今他对她是越感心疼就越怨,越怨也就越恨……恨得他希望两人从不曾有过交集,恨得他希望从未去过英国、从未遇见她。
他以为她至少会开口问他为什么会来,但她沉静无言。她,像是一缕轻缈云烟,就要自他身边慢慢散去而消失……
但,不会的,他不会给她离开他的机会!
「站住!」
她身子一僵。
「我再问你一次,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紧握双拳,他俊颜紧绷,冷声问著。
静默两秒钟过後,她才止住的步子又再一次向前行去。
关竞蓝眸一冷,紧抿薄唇,疾步上前—把扯住她手腕。
「我在问你话!」
凝望著一脸冷漠的关竞,杜昕羽像是在他已毫无温度的蓝眸里,看到了踁蔑与鄙意,还有恨意与怨意。
她想摇头说不是,想让两人从此再也没有关连。但,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样被他的父亲误会、嫌弃,甚至鄙视。
有她一人被他误会、被他鄙视、被他嫌弃就够了。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我愿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敛去眼底的不适,杜昕羽深吸一口气,扬起容颜直视他幽深冷眸。
「倘若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关競的,苍天有眼,罚我杜昕羽一生横祸不断,一辈子病痛缠身,不得好死……」
「你、你给我闭嘴!谁准你这样发誓的!?」见她诅咒自己,关競惊声怒吼。
「我自己。」她静凝他惊愕而狼狈的眼。
「你!?」抹去一脸的惊然,关競怱地强拉著她往回走,「跟我走。」
「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昕羽挣扎著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毫不在意她挣扎的关競,硬是拖著她走向身後未熄火的宾士。
拉开前座车门,他将她塞进车里,还为她扣上安全带。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关競快速绕过车身,在昕羽还来不及解开安全带前,已坐进驾驶座,将宾士疾速驶离窄小巷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逼——」忽然,她话声中止,淡笑摇头。
她差点就忘了自己的抗议与拒绝,对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关競一向专制独裁,也一向容不得他人违逆他的决定。
如果她还傻得在他生气的时候与他起争执,受苦的就只会是自己而已。
敛下眸中水光,藏住受伤的心,她静望著前方车道沉默著。
驶出热闹市区,转出宽敞的四线道,黑得发亮的宾士轿车在关竞掌控下,朝北市郊区的关家大宅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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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过郊区双线柏油道路,关競在一个路口前右转进入岔道。
近三分钟车程後,一道标明私人土地的高大铁门进入他的视线。
通过路口保全值班室,进入关家大宅土地,平坦的柏油路两旁,矗立著浓密绿林。不久,一栋气派建筑出现在他眼前。
紧握方向盘,关競将宾士直驶进关家的广大庭园。
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一旁始终安静不语的杜昕羽。
她红唇紧抿,神情木然,对关競的注视与眼前的一切,都选择视而不见,就好像不管他想载她到哪里,她都已经无所谓……
蓦地,一丝凄笑扬上她的唇。
她当然无所谓了。
当他相信他人恶意谎言,当他再也听不进她的解释,无视她的声声哀求而执意伤害她之後,除了肚里的孩子,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突然,来自腹部的一阵眙动,教昕羽微微一怔。
缓缓地,一抹温柔悄悄扬上她的眼。
伸手紧贴著胎动不停的腹部,她唇扬笑意,轻声地安抚著肚里躁动的生命……
「下车。」将轿车驶进车库,关競冷颜示意她下车。
久等不到她下车,关競脸色极差地走到她车门旁,用力拉开车门。
「我叫你下车!」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回过神。
「我要你下车,就给我下车,问那么多做什么!?」他语气恶劣。
「你——」紧抿著唇,她不再说话。
「以後你就住这里。」强忍住心底怨怒,他说出对她的安排。
「住这里?为什么!?我不要……」她神情一变,摇著头。
「我有问你要不要吗?」他冷眼一笑。
「可是,这里离公车站牌好远,我还要上班……」
「我没有要你去上班。」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冷回一句。
「你——」她睁大眼看他,
「既然你一再强调这个孩子是我的,那从今以後你就给我住在这里,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但是,我绝不准你在我爸妈面前多话,听到没有?」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昕羽紧抿著唇,黑瞳微涩。
「还有,日後没有我的答应,绝不准你走出关家大门一步。」
「你!?」昕羽无法置信的看著他。
他竟独裁到连问她一句意见也没有,就想控制她的生活?
伫立在美丽的庭园中,听羽紧抿红唇,紧握拳,看著他直步前行的背影。
「我拒绝!」
闻言,关競步子顿停,缓旋过身。冰冷蓝眸对上她坚毅的黑瞳。
他唇扬冷笑。她高估了她自己的意见,也低估了他的决心。他关競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任意改变。
「拒绝?你想拒绝什么?」
「这里不是我该在的地方,我也不要住这里。」她再一次重复。
「不要?我有问你要不要吗?我有要你发表意见吗?还是我有请你考虑接受我的决定?嗯?」他冷笑。
「你、你不能强迫我住这里,你没有权利!」她双拳紧握。
「没有权利?」他感到好笑,「你不是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你要不要问问我的孩子,看看我这做父亲的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利?」
「这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强迫……」
「除非他不是我关家後代,不是我关競的孩子,否则,你就没有代他拒绝的权利。」他冷眼看她。
「还有,身为一个父亲,我绝对有权利让自己的孩子,在一个安稳舒适的地方成长。」
「你……」
「虽然,我很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愿意让你踏进我关家大门一步,但是为了防止你再跟外面其他男人乱来,脏了我孩子的身子,我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委屈自己让你暂时住进我们关家,好保护我的孩子。」
他的恶意与鄙夷,敦她脸上血色急速褪去。
「你……」她唇角微颤,「你真的以为我……」
「真以为你怎样?人尽可夫?」他幽蓝眸光,冰冷而森寒。
「关競!?」
「我是很不愿意这样想你,但是那天在我出声制止你们两个之前,我听不到你一句呼救,只看到你心甘情愿地让另一个男人压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