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细声应道。
抱著她来到浴场的另一侧,他为她裹上水蓝色的浴衣,然后将她轻轻放至一旁长长的木椅上,自己也穿上另一件浴衣。
回身看她时,她已如猫咪般蜷缩成一团,娇弱纤细的模样惹人爱怜。
睡著了吗?还是晕过去了?
他蹲下身,伸手探她鼻息,那急促的呼吸令他皱起眉头。“薇若?”他试著唤她,“你还好吗?”
“嗯……”她呻吟一声。
“薇若?”他轻拍她的颊。
她不语,肩膀却不停起伏。
庄意森心一紧,急急转过她的脸,果然发现那嫣红滚烫的颊蒸融了颗颗泪水。
她在哭。
“薇若。”他好心疼。
“意森。”她扑到他怀里,“他来看我了,他终于来了,可是……却是要我嫁人,他要我结婚,他命令我,他只会命令我……”她啜泣著,嗓音朦胧哀婉。
果然,是为了那个男人。
那个人,就是她挂上圣诞星星时,祈愿能见到的人吧?他的来临,原来只是对她的另一次伤害……
他轻轻叹息,伸指替她拭去颊畔泪痕,然后温柔地展臂抱起她,让她湿润的颊紧紧贴住自己。
“月亮……掉下来了。”她迷迷糊糊地说道。
月亮掉下来了?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庄意森一愣,半晌,才回过头,怔望窗外往下沉落的明月。
落月。
“我好……难过……”她梗著嗓音。
庄意森心一扯,“我知道。”低头吻了吻她湿润的发,“来,我们回去。”
他低喃,抱著她走出浴场,踏入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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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抱抱。”躺在床上的席薇若伸出藕臂。
“嗳?”庄意森愕然。
“抱抱。”她低声重复,娇躯一翻。
她的意思是要他抱吗?庄意森混乱地想,还没来得及掌握眼前情势,便见席薇若转身抓住了摆坐在床头柜的泰迪熊。
他瞪著她心满意足地将泰迪熊搂入怀里,容颜埋入它柔软的绒毛间。
原来她要抱的是泰迪熊啊。古怪的笑意在庄意森唇角翻扬,他摇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转身替她倒来一杯温开水。
“薇若。”他低声唤她,“来,喝点水。”
“不要。”她干脆拒绝。
“喝一点。”他劝诱著,“你不觉得喉咙干干的,很难受吗?”
她点点头。
“那就喝一点,醒醒酒也好。”
她睁开眼,翦翦秋水凝定他。
庄意森心跳一乱,不由得对自己苦笑。
她总有搅乱他心湖的能力,纵使是在这样神志迷蒙的时候。
揽起她上半身,他喂她喝水,待喝完整整一杯后,才让她躺回床榻。
“舒服点了吗?”
“嗯。”她点头,依然紧紧抱著泰迪熊,像个小女孩似的。
望著她不自觉的动作,他的心柔柔一扯。搁下水杯,恤伸手抚上她的颊,“好像没那么烫了。”他微笑,“睡吧。”
她一动也不动,定定地瞧他。
“怎么啦?”
“你……可以不用陪我。”她哑声道,“你走吧。”
“等你睡著我就走。”
“不用了。”
“一个人睡不怕吗?”他像对小女孩说话般逗弄著她。
“不怕,有熊宝宝陪我。”她竟也像个小女孩般回答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与她的对话会以这样的形式进行?而又为什么听著她娇柔细软的嗓音时,会忽然好想用力拥抱她?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的。”她炫耀似的宣布。
“真的?没有男人陪过你?”他半开玩笑。
她却认真地回答,“没有。我一个人睡得很好,不需要人陪,也不要别人来烦我。”
“那小时候呢?”很小很小的时候,难道她也是一个人睡吗?
“我说过了!我一直是一个人。”她不耐地回答。
一.直.是。
庄意森在心底咀嚼这三个字,不知怎地,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苦涩。
一直是一个人,一直独眠,一直孤身在外求学,一直单独面对一切。
有谁能伴在她身边?她那个严厉冷淡的父亲?糊里糊涂的母亲?或者乳臭未干的弟弟?
没有人。只有自己……
一念及此,他再也克制不住冲动,在她身旁躺下,侧身将她拥入怀里。
席薇若吓了一跳,“你干嘛?”
她挣扎著,半敞的浴衣挑逗著他的视线,他用力定住她身躯,“别动。”
偏偏她不听,继续扭动。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别动!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她僵住身子。
庄意森勉力微笑,单手将她衣襟收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头顶压入自己颈窝间,“我抱著你睡。”语音沙哑。
“可是……我不需要……”她微弱地抗议。
“我知道,是我需要。”他自嘲,胯下的灼热也讥诮地印证了这句话。“不要再动来动去了,薇若,让我好好抱著你。”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嘎声笑了,“因为你说不曾有人抱著你入睡,所以我想试试看。”
“你同情我吗?”语气有著防备意味。
“不是。”他闭上眸,嗅闻自她身上传来的女性体味──香香的,还带著淡淡的硫磺味。他嗅著,不觉心荡神驰。“我想,我大概是被迷住了。”
“什么……意思?”
“不懂吗?”他搂紧她,拚命克制想一口将她吞入体内的渴望。“我迷上你了。”
是的,他迷上她了。从这一刻──不,也许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也许,是从他见到她第一眼开始……
第八章
为什么自己会在他怀里醒来呢?
他说她在温泉池里晕倒了,所以亲自抱她回房,然后因为“个人需要”,他决定抱著她一起睡觉。
个人需要!老天,那是什么意思?因为看光了她的裸体,挑起了他男性的欲望吗?
因为他……想要她吗?
席薇若发现自己不敢细想,不敢想昨晚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更不敢想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说不定……那个主动的人是她……
害怕知道真相,所以,当席薇若醒来发现两人相拥而眠时,几乎是慌乱地滚下床,慌乱地将他赶出门,慌乱地躲到浴室里沐浴更衣,梳整仪容,然后,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踏出小木屋,前往办公室时,她发现庄意森正在那儿等著她。
“嗨。”他微笑地对她打招呼。
她吓得倒退几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她惊慌的反应似乎令他颇觉好玩,微微勾起眉。
“这是我的办公室!”她强调。
“我知道。”他颔首。
“你怎能任意进来?”
“总比你随意进入男汤好吧?”他淡淡一笑。
“你──”太阳穴一阵刺痛,她瞪了他好一会儿后,贴著墙走向办公桌,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怕他会忽然愉袭似的。
他新奇地望著她。
席薇若没好气地撇唇,在办公椅上落坐后,伸手揉著因宿醉而疼痛的太阳穴。“好啦,请问我的‘总管’找我究竟有何贵干?”特别加重关键名词。
他只是好脾气地微笑,“我来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
“方才席夫人打电话来,说要跟你弟弟到美国过年,要你也一起去。”
“到美国过年?”她呆了呆,“跟那个男人吗?”眸光倏地凌厉。
“那个男人──”他低低地说,“是你父亲。”
“我知道,不必你提醒!”她睨他一眼,垂眸似在思索,数秒后,忽地站起身,打开办公室一角的迷你冰箱,取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