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云岫衣更紧张了,「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楚云轩淡淡一扯嘴,对云岫衣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东西拿来?我不认识你,也没拿过你什么东西。」云岫衣不断挣扎。
「妳是没拿过我的东西,但是妳从别人身上可拿了不少银子,我算算……」楚云轩掐着指头算,「妳到过南北共一十七个地方,骗过五十八个人的钱,其中有二十三个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所以扣掉这二十三人不算,其它三十五人妳一共抢了他们一千五百二十七两五钱银子,把这些银子交出来!」
提起银子,云岫衣可就勇气十足,连声音都大了起来,「凭什么我要把银子给你?你又不是官差,也不是县太爷,更不是那些人的爹娘子女,我为什么要把银子交给你?再说,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赚来的,我才不要给你呢!」
「我确实不是官差,也不是县太爷,但有一句话妳听过没有?」
「我听过的话可多着呢,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云岫衣生气地瞪着他,小腿乘机乱踹,拳头对着他一阵乱打。
楚云轩像看猴戏似的,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冷眼看她如跳蚤上身般乱扭乱踢,「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尤其是这种偷骗拐诈、扰乱人心、惊吓百姓的事,更是人人管得!」
「我哪时候扰乱人心、惊吓百姓了?」
「妳扮鬼吓人还不算扰乱人心?妳知道光黄粱梦这个镇,有多少人被妳吓得夜里不敢出门,就连白天都心惊胆战吗?」
「可是我又没到镇上去吓人,我只躲在寺里头啊!而且……而且每个路过的人我都打听过,可以吓的我才吓,如果是那种做善事的好人,我才不吓他们呢!」云岫衣辩解道。
楚云轩冷哼,「一个人的好坏,光凭妳随便打听几句就可以打听出来的吗?」
「我……」云岫衣低下头,有些心虚地玩着手指头。
楚云轩瞅着她,「看在妳不是有心吓人的份上,这次我饶了妳,不过妳得把骗来的银子交出来,还给那些人。」
讲到银子,云岫衣胆子又大了起来,她赖皮道:「不要!那些银子都是我辛苦得来的,我才不交呢!」
楚云轩眉头一拧,「不交?」
云岫衣勇气十足,十分肯定地点头,「对,不交。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交!」
他盯着她,「真的不交?」
云岫衣高傲地抬起头,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姑娘我说不交就不交。」
楚云轩漂亮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猾,「我再问妳一次,妳当真不交?」
「再问一百次也是一样,不交、不交,绝对不交,肯定不交,完全不交,打死都不交!」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妳机会,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云岫衣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楚云轩淡淡一笑,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将她放在地上,再扯了根树藤捆住她的手脚,接着拎起她往外头走。
这时,天色几乎已经亮了,在东方微微可见一轮红光逐渐升起。
「你要做什么?你想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放开我啦!」云岫衣紧张地嚷着,身子不停扭动。奈何她先被点了穴,又被树藤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楚云轩将小丫头放在驴背上,低下头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花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游街。」
云岫衣一愣,「什么?」
楚云轩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说我要带妳去游街,让黄粱梦镇的人看看香积寺的女鬼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第二章
黄粱梦镇又传出奇闻了!
先前镇外的香积寺闹鬼,把好好一个黄粱梦镇搞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镇民不知请了多少道士和尚来作法超渡都没用;想不到现在这女鬼居然大白天就在街上晃来晃去……呃,不是晃来晃去,是让人用树藤捆着,绑在驴背上摇来晃去地游街。
鬼在大白天出现已经够稀奇了,何况这女鬼还被人绑在驴背上,一条街一条街地走,这还不是奇闻吗?简直是千古罕见的大奇闻!
所以这事一传出没多久,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驴子旁,对着驴背上正气得大呼小叫的女鬼指指点点。
「喂,这是什么鬼啊?怎么会大白天跑出来吓人呢?」
「八成是因为长得太丑,被阎罗王赶出来的,你没瞧见她长得那么奇怪,活像把十七、八斤的染料倒在身上似的?」
「不不不,我瞧她八成是被打的,长成这副德行,还不让其它小鬼一日三餐连宵夜追着打?」
一群人顿时哄堂大笑,气得云岫衣直嚷:「笑什么笑?没看过长得丑的鬼吗?再笑,当心我用舌头勒死你!」
其中一名中年汉子奚落地道:「你瞧瞧,都让人绑在驴背上了还这么凶?难怪会被绑来游街!」
另一个汉子凑近,端详了云岫衣老半天,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喂,这该不会是香积寺那个女鬼吧?」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几十双眼睛全盯着云岫衣那花花绿绿的小脸,众人眼中有恐惧、惊异和愤怒。
猛地,人群中有人大喊:「拿黑狗血洒她!」
还有人愤怒地叫道:「不,对付这种东西光用黑狗血怎么够?我看要架起油锅,把她给炸了才行!」
更有人嚷着:「光炸了还不够!应该将她五花大绑,在太阳下曝晒个几天几夜,看她还怎么害人?」
听着镇民你一言我一语、愤怒到极点的愤恨之词,云岫衣不禁有些心慌了,「我、我……我不是鬼,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坏鬼……」
一个老汉手执一把大葱,朝着云岫衣头上猛打,「还说不是!这位公子爷明明就是张大善人请来驱鬼的,如果妳不是香积寺的女鬼,那这位公子爷为什么要绑着妳?我打死妳这个害人精,打死妳这个臭女鬼,妳害得我们镇日不得安宁,睡也睡不好,我打死妳,打死妳!」
一见老汉动手,其它人也纷纷上前,有人用鸡蛋丢,有人用木棍打,有人用扫帚敲,打得云岫衣狼狈不堪,拼命喊叫、挣扎,「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坏鬼,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云岫衣向楚云轩求救,可楚云轩却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到树下乘凉去了,对于云岫衣的叫喊和乡民的愤怒,他彷佛视若无睹,袖手旁观,甚至打量起树上的鸟巢来了。
眼看楚云轩居然见死不救,云岫衣只好拼命向镇民们解释:「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坏鬼,我不是鬼啦!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害人……」
可这些镇民哪听得进云岫衣的辩解?你一拳我一脚地拼命往她身上打,甚至把她拖下驴背,拿黑狗血当头洒下。
黑狗血或许对鬼魅之物真的有效,偏偏云岫衣是人,因此就算把全黄粱梦镇的黑狗都宰了,血全拿来泼在她身上,也奈何不了云岫衣分毫。
于是有人开始架油锅,还有人跑回家拿热油,准备来个油炸女鬼。
眼看自己就要被丢下油锅,变成真的鬼,云岫衣吓得哇哇大哭,眼泪鼻涕齐下,再也顾不得银子了,「哇!我投降,我交!你快救救我,好大哥,好大爷,好大祖宗,好大老爷,求求你,快救救我!不然我就要被他们给炸成虾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