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砰砰两声--
是拳头重重打在墙壁上的声音。
此刻,巩皇轩的雨只手就撑在夏绿艳颈项旁,将她堵在他的胸膛与街旁的墙面之间,脸部的表情真是难得的精采呵。是气急败坏?还是恼羞成怒?他的脸色一下白、一下紫,纵使他长得再迷人,也难掩那抹阴郁之气。
「告诉我,那个『风』是谁?是不是风笑海?妳爱他?他爱妳吗?如果他爱妳,怎么可能眼睁睁的让妳跟我在一起?他算不算男人?!」紧握住拳,巩皇轩的脸上有着难掩的怒气。
为什么?他究竟在气什么?谁招惹他来着?
还有,他为什么一再提起「风」?又为什么知道「风」?
「妳爱他,是吗?」
天啊,问题一个接一个,她究竟要先回答哪一个?
「说话!」他朝她怒吼,又朝那片无辜的墙挥去一拳。
啪一声--
彷佛听到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夏绿艳伸手摀住耳朵,瞇起眼,头垂了下去,就怕他一时捉狂,下一拳会挥在她脸上。
「夏绿艳,妳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要我回答可以啊,问题那么多,总得一个一个来--」
「抬头!」他轻喝,伸手将她的下颚抬起,乍见她染着薄雾的泪眼,心在剎那间软化了些。
「你敢打我,我就跟你拚命!你要是敢毁了我这张漂亮的脸,让我没法子上街见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听见了没?!」
即使眼睫沾着泪,这个女人依然不肯示弱。唉,这个女人明明是只纸老虎,虽然凶巴巴,却总是爱哭。
可他却老是被她这只纸老虎给打败……
「我不会打妳。」指尖温柔的拂过她的眼,然后轻轻地捧住她的脸,「可是,我该拿妳怎么办呢?」
他的心因为她为他准备的那些东西而狠狠的撞击着,猝不及防。
除了母亲之外,她是第一个想到要帮他过生日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想要为他洗手做羹汤的女人,他却狠狠的伤害了她,将她当佣人一样的赶走……
「什么怎么办?我得罪你了吗?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还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得罪你了,所以你找我出气?」
那个人就是妳。他在心里一叹。
「我可告诉你,我答应当你的情妇,并不代表我愿意当你的出气筒,你有气不可以发在我身上,知道吗?如果你敢发在我身上,我铁定跟你没完没了!」说着,泪滴了下来,刚好滴在他的掌心里。
「情妇?谁说妳是我的情妇来着?」不知为什么,「情妇」这两个字套用在她身上,竟让他觉得刺耳至极。
「是,不是情妇,是清洁工!」她呕呵。夏绿艳可怜兮兮的伸手抹了抹沾满泪水的脸。
闻言,他紧紧地抱住她,好似想将她融进怀中,再不分离。
是什么样的心情,让她愿意这样由着他使坏?如果她爱的人是那个「风」,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用心待他?
她是爱他的吧?不求任何名分的爱着他吧?若是如此,他怎能狠心伤她?
原以为她爱的人不是自己,遂不曾想过要她成为自己的妻,可现下……
「对不起,我道歉。但是下次如果再有人问起,我还是会这么说。」他不可能对外承认她是他巩皇轩的女人,至少在她成为他正式的妻子前不行。
因为,他将与美国鼎鼎有名的唐氏金融大财团总裁的女儿结婚的消息,已经对外发布了,半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两个家族的名声和威望;也因为,他是政治世家巩氏家族的继承人,以他们巩家在政坛的地位,无法容忍任何一桩丑闻发生。
闻言,夏绿艳只是沉默不语,连抗议都没有。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一痛,将她拥得更紧。「我可以为妳做任何事来为这件事赔罪。」
「真的?」
「嗯,妳说。」
这么温柔、好说话的他,她倒是第一次看见。
她打蛇随棍上,「好啊,那你放了我。」
巩皇轩的眉一凝,唇抿成一线,她的话像尖锐的刺,一下子便刺中他的心。「办不到。」
「为什么?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吧?」夏绿艳苦笑,犹沾着泪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进他眼底。「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下出你有必要将我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他冷冷的扯唇一笑,轻哼了一声,「喔?妳不爱我吗?」
「什么?」她诧异的望住他。
「妳不爱我的话,为什么会细心的注意到我生日是哪一天?妳不爱我的话,为什么会花那么多气力想帮我过生日?」
「那是因为--」
「自从我母亲过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帮我过生日,我根本已经忘了自己是哪一天生日,妳却该死的提醒了我!」
那个蛋糕盒旁,附上的是三十岁的蜡烛,还有一张小卡片,卡片上那纤细的笔迹只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却狠狠的撞进他的心底,教他深沉的痛着。
「我只是--」现在他是在怪她吗?怪她鸡婆帮他过生日?
「妳爱上我了,就是这样!」他再次无礼的打断她的话,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不想听的话。「承认吧,妳爱上我了。」
「不……」她一旦承认,不就万劫不复了?
她不要爱上他。
思念记忆中的英挺身影是一回事,爱上真实的他又是另一回事。思念记忆中的身影,最多只是幻影破灭;爱上一个真实的人,却会心碎,一辈子沉沦。
「妳爱上我了,我明白,妳不必再说了。」
「可是--」
「我们回家吧,妳买了那么多的菜,怎么可以不煮?还有那么大一个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而且,我不想一个人点蜡烛、许愿,妳要帮我唱生日快乐歌,我好久没有听人为我唱生日快乐歌了,既然是妳起的头,妳就得负责收尾……」
哪有人这样的?
他说她爱他,她就一定得爱他吗?
耳膜嗡嗡鸣响,脑袋还无法消化他说的那些话,人就莫名其妙的被塞进车子里,往他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她彷佛听见他那平常比蚌壳还紧的嘴里哼着歌儿,也彷佛看见他的大冰脸挂着笑容。
是眼花耳背了吧?
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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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钟头,只端出一盘看起来好看、闻起来却一点都不香的清蒸蟹角,相信再迟钝的男人都该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成为能煮出一桌好菜好汤的贤慧妻子。
巩皇轩悄然走到厨房门边,两手交叉在胸前,闲适的看着正在里头忙得不可开交的女人,见她一会儿因为切洋葱而抹抹眼,一会儿又因为切辣椒呛鼻而别开脸轻咳,一会儿又被炉火上的汤锅盖给烫着了手,渐渐地,他的神情很难再恰然自得,原本带笑的眉眼也悄悄地揪在一块儿。
「要不要我帮忙?」
才出声,就听到砧板匡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的巨响--
「啊!我的肉……」夏绿艳尖叫一声,随着那声巨响而慌乱地弹跳到一旁,更令人惊出一声冷汗的还在后头--
一把刀竟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小心!」巩皇轩大喊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呆呆的怔愣在原地的她给拉进自己怀里。
接着,是一把菜刀落地的声音--
无巧不巧,这把刀刚好落在他们的脚边,惊险地让两人都冒出了冷汗。
夏绿艳靠在他的胸前,好半天,她的意识都处于空白的状态,直到耳畔传来一声不愠不火的磁性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