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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返抵国门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驱车前往公司开会。这一忙,到晚上七点才有空档喘口气。

  瘫在小牛皮座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香醇的气味钻进鼻腔,让他的精神稍稍一振。

  稍事休息后,他又投入繁重的企划及报告中,侍工作告一段落,看看时间,才惊觉又过了三个多钟头,也真的感到疲惫。

  他收拾好桌面,离开办公室,打算回到另外购置的大楼住所。然而,突然兴之所至的绕到医院,看看他的「妻子」。



  杜正笙见到他来,显得相当高兴,两人聊了几句,他就把空间留给邵蕴齐和女儿独处。

  他深信,虽然女儿没有意识,但却能感受外界的一切,也必定能接收大家对她的关怀。

  医生也说,也有不少昏迷好几年的病患苏醒的例子,这更给了杜正笙无比的信心。

  「淳雪,阿齐来看妳了。」临走前,他温柔的对女儿说。

  邵蕴齐坐在床畔的椅子上,捏捏眉心,试图驱赶疲劳,深深吐了一口气。

  垂下眼,触及她修长无名指上,他为她戴上的结婚戒指,蓦地感到好笑至极。



  睇着她祥和柔婉的眉宇,他粗砺的指腹也顺势轻抚而过。

  然后,一件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了──

  她卷翘的长长羽睫,微乎其微的闪动了下,快得迅雷不及掩耳。

  邵蕴齐狐疑的瞇起眸子,紧紧盯着她。

  就在他以为大概是太累看错之际,她戴着戒指的手指很明显的动了,推翻了他的借口。

  他蹙眉,不敢置信的瞪着病床上如白纸般苍白的脸孔。

  她若清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却全然在他的计划之外──

  之所以「娶」她,就是因为她没有行动能力、更没有七情六欲,不会打乱他的步调、介入他的生活。

  说到底,她纯粹是他用来应付「婚姻」的一枚棋子。

  似乎不愿让他的盘算顺利得逞,淳雪的手指僵硬而缓慢的动着,彷佛在和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抗衡,执意拨乱他的如意算盘。

  他绷着俊脸,很想装作视若无睹,继续自我欺骗。

  但看样子她是不打算顺他的意了──她紧闭的眼睛,用力眨动了下,继而如蝶儿般轻舞,缓缓睁开。

  邵蕴齐胸口一窒,瞬也不瞬的瞅着她,脑袋有片刻空白。

  勉强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淳雪眼前一片模糊,完全不知置身何处、今夕是何夕。

  「妳……妳醒了。」邵蕴齐喉咙忽而感到干涩,不自在道。

  她没有反应,径自努力适应当下环境。

  他没放在心上,毕竟,睽违一个多月再重见光明,需要一段时间摸索。按下呼叫铃,等待医护专员到来。

  获知女儿清醒,杜正笙欣喜若狂,流着泪、跪地磕头。「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

  他心怀感激,真情流露。

  在现实残酷的商场打滚二、三十年,成功所带来的财富与权势都不曾让他如此感谢老天,不曾庆幸自己有多幸运。

  但经过这次差点痛失爱女,让他学会了感恩、珍惜现有的一切,不再汲汲营营于名利,并懂得付出与放手。

  淳雪视线逐渐清晰,转动眼珠,环顾四周的一景一物。

  医生、护士、点滴、白色天花板……她可以确定这是医院病房。

  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很想听清楚究竟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耳朵就像被耳塞堵住似的,听不见任何声响。

  「妳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重复询问。

  明知医生正在跟自己说话,但无论如何,淳雪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不懂他的意思,她尝试开口表达。「我听不见。」嗓音沙哑几近无声。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杜正笙呆若木鸡。

  冷眼旁观的邵蕴齐,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医生了然颔首,交代护士。「马上为患者进行脑部检查。」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为什么听不见?」杜正笙心慌意乱,紧抓住医生激昂的盘问。

  「我们要为她做脑部断层扫瞄及超音波检查,才能找出问题。」见多了失控的病患家属,医生倒也应付自如。

  「淳雪、淳雪……」杜正笙握住她冰冷的手,老泪纵横。

  父亲的手传递着温暖,她的眼不断泌出泪液,沾湿颊畔。「爸……」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他几乎泣不成声。「妳会没事的……」是安慰也是期望。

  纵使听不见父亲说了些什么,淳雪仍能感受浓烈的亲情和关爱。「爸爸……」

  他拍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护理人员将她推出病房时,她瞥见一张热悉的冷漠俊颜,心头猛然一震。

  是他!淳雪心跳加速,双眼追逐着他的身影,直到出病房看不见为止。

  整个脑子全被他的影像占领,她压根忘了皮肉痛和听不见的惊慌。

  即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淳雪对他的爱依旧没有消退半分。

  殊不知,残酷的噩耗正等着考验她、磨练她。

  温室中的花朵,终究还是得离开保温箱,独自对抗风雨,寻求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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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强吞完出院前最后一顿晚餐,杜淳雪将自己关进盥洗室,打开所有水龙头,水声顿时充斥整个空间。

  虽然听不见声音究竟多大,但凭着以往的经验,应该足以掩盖她逸出的哭声。

  她蜷缩在墙角,脸埋进双膝中,泪水不听使唤的拚命往下坠。

  经过一连串漫长且缜密的检查,医生以白纸黑字告诉她:她的听觉神经被血块压迫住,听力功能因而丧失,等大脑自行吸收血块后,听力便会复原,但无法估计时间。

  她听不见声音,成为失聪人士。没有声音的世界,她还不习惯……任谁都无法接受!

  二十二年的生活化为零,被迫从头开始。

  她不爱哭,知道伤害已造成,就算哭瞎了也无济于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汹涌的泪和悲伤的感觉。

  伸手抹去颊上的泪珠,粉嫩的肌肤被一道硬物刮过,淳雪才注意到无名指上精致典雅的钻戒。

  据父亲说,这是一只结婚戒指。为她套上的,是她暗恋多年的邵蕴齐。

  父亲又说,她车祸昏迷期间,他每天都会到医院、守在她身边,会客时间结束才离开。

  这象征什么意义?淳雪反复问自己,努力想厘出头绪,偏偏越想越凌乱,头疼痛不堪。

  「呜……」她抽泣着,备觉无助。

  「淳雪、淳雪,妳还好吗?」门外,杜正笙敲门敲得急,一时忘记她根本听不见猛烈的撞击。

  而她径自耽溺在失聪的忧伤情境中,把积压在胸口的委屈及难过发泄出来。

  她告诉自己,今晚痛快哭过后,就要打起精神面对往后的生活,绝不让爱她的父亲操心。

  蓦地,门板被狠狠踹开,她仍一无所知。

  「淳雪!」杜正笙来到她身边,扣住她纤弱的肩膀,惊惶的叫唤。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星眸还不断冒出晶莹的泪。

  「傻孩子。」他拥着女儿,哽咽道。「我还以为妳做了什么傻事……」

  淳雪偎在父亲怀中呜咽,哭得像个小孩。

  伫立门边的邵蕴齐,对眼前上演的感人戏码意兴阑珊。「杜老,该走了。」他慵懒的提醒道。

  即使结了亲家,他依然没改口唤杜正笙一声「爸」。

  杜正笙搀起女儿,淳雪抬眼,才瞥见邵蕴齐一脸漠然的盯着自己,忙不迭垂下颈子,回避他冰冷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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