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鹰飞挑高眉,难道平凡晓得他想谈的事?
以一个自满的笑容,平凡理所当然的说:“是不是筱娴妹妹向你提我对小翠出手的事?”
“你真的向小翠出手?”一直在心中为平凡辩护的鹰飞,怎么也没想到平凡如此轻易的坦承罪状,而且半点罪恶感也没有,她脸上竟还挂著得意的笑容。“这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没错。”平凡点头,耸个肩,“那不过是——啊!”
鹰飞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去哪里?你捉痛我的手了!”平凡硬生生被他由椅中拉起,翻倒的木椅发出砰地一声。
“去向筱娴妹妹与小翠道歉。”他断然的说。
平凡瞪大双眼,“我不去。”
“你要去!”鹰飞从没想到平凡会如此无理取闹,他一直认为她没有心机,直来直往,行事自有分寸的姑娘家……他早该想到——偶而她也会有蛮牛似的举止,否则当初怎敢莽撞的向他求婚呢!
“这是你欠筱娴妹妹的。”他捉住她双腕,不容反驳的说:“先动手者就是不对,更何况你学有武功,随随便便都可能会伤及无辜,我不能纵容你这样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我为非作歹兴风作浪?”她深受伤害的叫道。
“没错,吃醋有吃醋的界限,你可以向我抱怨、向我发泄,但是为了妒嫉去伤害他人,太过分了。”
“我吃醋?”她咬牙说:“你究竟有没有弄清事情真相,雷鹰飞。”
他也动怒生气了,“你自己亲口承认,我还会搞错吗?”
“我承认什么?我只是承认我动手打了小翠,如果那称得上是‘打’的话!是,我是打了她,但我一点也不抱歉,更加地不会去向筱娴或是小翠去道歉,错的人不是我!”
她一口气叫出所有愤怒,鹰飞的怒火也到达顶点,他冰冷的说:“我问你这最后一次,你要不要去道歉?”
“不去。”
鹰飞缓缓的扬起手,平凡骇然的瞪大双眼,但坚持不肯退缩,这动作在她双眼中看来无比清晰、无比缓慢,她大可躲过但她不愿意躲。她要瞧瞧他是否真的下得了手?
“啪!”
一巴掌落于平凡的左颊,她转侧过了脸,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整整过了好一会儿,热刺的刺痛感慢慢传来,她才有真实感——雷鹰飞竟打了她一巴掌!
平凡抚著脸颊,慢慢的回看向他。
他的脸上一片冷意,只有黑眸中些微闪烁的情意,显现他可能有后悔意,但他隐藏得太好,“这是为了你无故出手伤人的一巴掌。”他说。
静静地,她流下两行清泪,平凡没有半点出声,站挺身子,背腰打得直得不能再直。
“你……”他只说了这一字。
平凡接著也扬手还了他一巴掌,这一掌是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打的,“这,是为了你打去了我心中原有的爱,我恨你雷鹰飞。你怎能如此盲目的相信别人,而抹黑我。我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你!”
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解释,平凡泪眼模糊纵身一跃自窗口飞身而出。
“平凡!”鹰飞的怒吼却只空对一室的冷清。
***
全部雷府上下的人都出动了,在黑夜中点亮许多支火把,猎犬嗅著空气中飘渺的气味,骑士们来回奔跑于广大的牧场上,只为了要找寻平凡的踪迹。
“夫人你在哪里?出来呀!”手提灯笼的女侍们走遍花园各角落,不断呼唤喊著。“夫人?”
趴于屋檐上的平凡,把这一切都瞧在眼中,但她没有露面的打算,她要离开。
从这边可以看见底下,雷鹰飞指挥著所有人的行动,他看起来很忧心很生气,但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每件事都在他的控制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著。他打算翻遍每一寸雷家牧场,但能将她找出来吗?
他不会找到她的,平凡心想,一等天亮她就要离开雷府,当然不可能回爹娘那儿,就连黑心村也不可能回去——因为无疑地雷鹰飞必会找去!她可以暂时躲在某个乡下地方,等过一阵子后再想法子。
只要有她的金鞭在……平凡往腰间一摸,咦?她的金鞭子!对了,还在七星阁内,那日交给雷鹰飞后,他将金鞭高挂于墙头,象征平凡暂时“金盆洗手”;到现在她的金鞭还挂在那儿。
不行,那鞭子非取回来不可。平凡悄悄的往屋檐角落移动,她靓眼往下望,恰巧雷鹰飞挡在她正下方,若不将他引开她别想拿到金鞭。
她前半生的武学精华都靠那条鞭子,如果没有它平凡便等于失去右臂,如此生存于江湖未免太过冒险。
咬咬牙,平凡摘下髻发上一支翠玉钗子,咻地射中两尺外某处树稍,枝叶骚动,狗儿大声朝那儿吠叫,所有的人包括雷鹰飞也掉头往那方走去。
趁此机会她翻下屋檐窜回屋内,两个滚地后,她站起身。太好了,金鞭就在原处!她一眼瞧见,高兴的跳上圆桌探手欲取金鞭子——“不论鞭子或你,哪里都不能去。”
他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响起,平凡猛然转身怒目而不置信的,“你!”
“我料到你会回来拿金鞭子,所以方才那明显的骚动声,我心中根本不多加理会,只是做个样子便折返,果然不出我所料。”鹰飞冷静的诉说著,“此刻外面重重围围都是人墙,你没有办法走得了。”
平凡仍然取下鞭子握于手中,“想阻挡我离开,先问过我手中的鞭子再说。”
他扬高一眉,“你想用鞭子对付我?”
“我对付任何想阻止我的人,尤其是你雷鹰飞。”她抖开鞭子一甩动,它便宛如一条曼动的蛇。“我们没什么话好说的!”
“你过于冲动了。”他皱眉,“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平凡不愿对他动手,不管他如何薄情寡意或是黑白不分,她就是无法对他狠心动手,但她总可以吓他一吓,“雷鹰飞,过去我打不过你是因为我没使出全力,我心软留了三分余地给你,所以我总是输。但如果你小看我手中的鞭子,你可别怪我下手心狠,使出杀招。”
他眯眼冷淡的跨前一步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还是你的夫君。”
“不要过来,”她奋力一甩,“我不是在唬人的。”
雷鹰飞并没有因此而停步,相反地他一步步走近,“你可以现在就下手杀了我,否则你永远也走不得。”
“你非要逼得我——”平凡向后一跳,“逼得我与你动手!”
他不作声,将她逼至角落。
“该死的你。”平凡瞪著他,他已经阻挡她所有的退路,如今只有杀了他才有可能离开——而那意味著「绝不可能”。
鹰飞自她手中夺走鞭子,“你知道你自己走不了。”
“我会走的,一等你不注意时,我立刻就走。”她反驳。
他苦笑著,捉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放开我你这杀千刀的混帐,我真希望当初一刀杀了你,了结所有的麻烦!”
她怒吼著,抗拒著,却还是没有全力拚斗。她有顾忌在身。
“别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话,娘子。”他改扛起她,“我不想让你伤了自己。”
“你打算做什么!”平凡慌张的拍打说:“我死也不去道歉,你听到没有。你大可以去盘问其他人,弄清楚谁是谁非,但我绝不会道歉的。”
鹰飞没有回她话,越过目瞪口呆的众人眼前,带她穿过七星阁,走向他们专门议事用的易经阁内,他毫不停歇的来到层层书架前,伸手在书隔上按了两三下,一道隐藏的密门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