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很快会如你所愿的。」邢克强朗笑,「来,我们乾杯。」
玻璃酒杯一碰,在空中撞击出清亮的声响。
罗恩瞳敛下眸,秀气地抿了口红酒,「对了,首席,那刘副总呢?」她淡问,「他处心积虑拉下自己的爱将,不可能甘愿让首席坐收渔翁之利吧?」
「刘希平是害怕养虎为患,有一天反噬他这个主子。不过啊,」邢克强锐眸一闪,「他下刀的时间太早了,这是他的失策。」
「他会这么心急,大概是因为首席吓到他了吧?」她轻轻地笑,「你过於强调白礼熙对他的威胁性了。虽然董事长之前是很赏识他,但也不至于在董事会上推荐他当总经理吧。」
「你错了,恩瞳。」邢克强严肃地道:「照白礼熙的声势,就算今年当不上总经理,但再过两年就不一定了。最怕的是董事长临时决定延後退休,过两年再交棒,那时要是白礼熙真把大陆业务搞起来,这个位子恐怕就是他囊中之物了。」他冷哼, 「刘希平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秧苗要在成气候前就拔起来,只不过他拔得还是稍微早了些。」
「原来是这样。」罗恩瞳点头,沉吟著,「接下来白礼熙会怎么做呢?他还会回北京吗?」
「我看他八成已经跟Head Hunter联系好了吧?」邢克强似笑非笑,「聪明人都会趁自己还有点身价的时候另谋高就,要是真等名声弄臭了,要跳槽也来不及了。」
「那北京那边怎么办?那边才刚起步,不能一日无主啊。」
「这个啊,就不是你这个小脑袋该担心的问题了。」邢克强好玩地挑眉,伸手拍了拍罗恩瞳的嫩颊,「你只要想著怎么做好总经理特助就行了。」
「啊,是。」她往俊一退,直觉躲开他亲昵的动作。
邢克强锐眸闪过一道精光,「怎么?你该不会还记著那天晚上的事?」
「不,当然不是。」
「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是我过於心急,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他放柔嗓音,「我真的很抱歉,恩瞳。」
罗恩瞳不语,注视他半晌,星眸忽然点亮令人捉摸不定的辉芒。「首席,你认为一个女人在面对事业与爱情时,会选择哪一个?」
「嗄?」突如其来的问题,教邢克强—愣,「我相心,通常是……爱情吧。」
「我想也是。」 她娇娇地徧过头,若有有所示地眨了一眨眼,「有人告诉我,女人要是真爱上一个人,会变得十分勇敢,什么事都能为他做——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邢克强嘴角一扬,「我明白你的暗示,恩瞳。」他靠近她,撩起她散落颊畔的发丝,眼眸抹上情欲, 「下次吧,下次到我家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吹拂著挑逗的气息。
她身子一僵。够了!到此为止。
技巧地退开身子,她优雅地拾手将被他弄乱的发络收拢耳後,然後唇角一扬,盈盈浅笑。
「我先出去了,首席。」
他没说话,一时竟为她无意间流露出的风情呆怔住了。
没等他反应,她朝他点点头后,便旋身打开办公室门扉,翩然移动步履。
直到躲进隐密的楼悌间转角,她才翻开米色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取下别在里头的一支珍珠色录音笔。
这就是证据了。
这就是她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的事。
望著那银亮的光泽,罗恩瞳微微朦胧的眼陷入某种哀伤的沉思,好片刻,才逐渐恢复清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白礼华讶异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今天是礼拜二,向来是工作狂的他却没进办公室,也没去拜访客户,反而大白天就来敲她家的门,耍赖著说要吃她做的波士顿派。
她没忘记,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礼熙才会要求她做波士顿派。
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他只是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後打开笔记型电脑,坐在书桌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你该不会昨晚都没睡吧?」她担忧地推著轮椅来到弟弟身後。
满是皱摺的衬衫、乱糟槽的头发、长满胡碴的下颔,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在在说明他持续透支了体力。
「你没忘记你礼拜天还在发烧吧?烧才刚退,就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斥责。
「没关系的,姊,我习惯了啦。以前为了赶一个客户要的企画书,还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睡呢。」
「七十二小时?你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安慰,反而更焦虑,「那你现在又在赶什么?也是给客户的企画书吗?」
「给董事长的报告。」他头也不回,快速地敲打键盘。
「你礼拜天不是写完了吗?恩瞳不是还帮你送去?」
听闻不愿想起的芳名,他僵了僵身子,「……原来的档案不见了,要整个重写。」
「咦?怎么会这样?电脑中毒了吗?」
「……不,是人中毒了。」清冷的回答蕴著某种情绪,似乎是几分……伤感。
白礼华虽然疑惑,却也没再逼问。
「姊,我肚了饿了。别虐待我了,做点吃的来吧。」
「你啊,是自己虐待自己。」她碎碎念着,「可惜你姊夫出差不在家,不然我一定要他教训你一顿,让你脑袋清醒清醒。工作这么累做什么?陪上自己的健康值得
吗?」
「是是,我亲爱的姊姊,我听到了。」白礼熙捣起耳朵,—副受不了疲劳轰炸的模样,「是我糟蹋自己、虐待自己,都是我不对,你饶了我吧。」
「你啊!」白礼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禁不住摇头,「好,我去做点心,你慢慢写报告吧。」
「谢谢姊!」
白礼华离开後,书房再次恢复清静,可不知怎地,白礼熙反而瞪着电脑萤幕,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萤幕上,几行黑色细明体字彷佛在嘲弄他似的,逐次放大,最终充塞整个视界。
他愣愣看著。
重写报告对他而言,并非多大的难事,虽然档案被删掉了,可参考的资科当仍在,研究分析的过程也还留在他脑子里,他只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把它组织起来即可。
只要一天的时间,他就能搞定。
可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专心,这已不再是需要多少时间的问题,而是他找不到驱使自己写下去的动力。
跌倒了,就爬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重新振作——这—向是他的信念,可这回,他却犹豫了。
写完了又如何?修正了董事长对他的评价又如何?经过此事,他再也不是原来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汲汲於往上攀升、拚尽一切心血与努力,要让自己功成名就的白礼熙。
从前的他,没有任何牵挂,从不停下脚步张望路旁的美好风光,只是专心—致地往前迈进。
可现在,在直直通往青云的路上,他忽然发现了一株孤傲却也可爱的小花,他停下来看她,逗弄她娇软的花瓣,笑看她含羞带怯地舒展花蕊。
他恋上了这朵花,在黄昏夕照下陪她嬉戏,然俊愕然领悟她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事业跟女人,你选择哪一个?
想起刘希平问他的问题,他嘴角—扯,拉开浓浓自嘲。
他能选哪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背叛了他!
第一次,想为一个女人停留如风的脚步,可地,却狠很刺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