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砰！
随着如枫的一声惊呼，闇夜已经在身体下滑的同时，空出一只手猛然抓住一旁的楼梯扶杆，稳住两个下滑的身体。
大厅里亲眼目睹意外发生却来不及阻止的林炜天，直到两人稳住身子，这才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狂奔至两个孩子身边。
“如枫怎样，有没有受伤？”先简略检查了一下位于上方的女儿，林炜天将已经吓傻的如枫交给一旁赶来的太太颜真真，这才轻手轻脚地想要扶起闇夜。
“怎样？伤着了吧？”他看到后者痛得咬牙的脸，顿知情况不妙。
用身体护住如枫，闇夜的四肢承受了巨大的磨擦力，跌伤和擦伤的情况可想而知一定会非常严重。
“我没事。”闇夜咬牙想起身，却因左臂和腰部一阵穿心的剌痛轻哼一声，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别动，左臂可能是骨折了。”林炜天快速地检查一下他的伤势，确定他伤势不重。还没有等到他有所反应，回过神来的如枫已然惊天动地地狂哭着奔来。
“闇夜哥哥，闇夜哥哥，你怎么了？”她扑到他身上，眼泪扑簌簌地滴落在他的脸上，她惊恐地声声唤着神志明显不如刚才清醒的闇夜。
“你不要死，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如枫啊。对不起，是我不好，连累你跌下楼，呜呜……闇夜哥哥，你不要有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要有事啊！”她抓着他的衣眼，痛哭出自己的自责和担忧。
闇夜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如枫泪湿的小脸，每一滴都像打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也跟着拧痛起来。
“我没事，别哭。”他伸出手，轻抚过如枫近在咫尺的脸颊，低声安抚着明显受到惊吓的如枫。“我不会有事的，我不是已经被你给救活了吗？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死掉呢！”
“真的不会？”如枫担忧地问，他虚弱的样子吓死她了，比刚刚跌下来那一刹那还要恐怖。
“不会。”
一双银眸将如枫从上到尾审视了一遍，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闇夜在林炜天的搀扶下上楼。
请医生来诊治，直到被确诊是骨折，一路上，如枫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他，在一旁心疼地哭泣，谁劝也不听。大家见状，只好吩咐她要乖乖照顾闇夜，便纷纷退出房去。
“你的手臂一定很痛吧？”如枫的声音柔柔的，抬头对视的水眸中升起一股雾气，她怯怯地伸出手，轻抚闇夜的伤处，他的左臂被打上石膏，右臂原来的枪伤被撕裂，勉强止住血上了药。
“我两年前烫伤手指，手臂上起了这么大一个泡泡。”
她比划着给他看她受伤的地方。
“痛得要命，只是一个泡泡而已，已经让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我最怕痛了。姊姊们总是笑我的痛神经要比别人来得脆弱，一旦痛起来就止不住。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惨，那只是一点点的小伤口，像你这样又深又长的伤口，一定很痛。”
她忍不住哭泣，都是因为她，闇夜哥哥为了保护她，所以才会受伤。
“还好，我习惯了。”苦笑苦摇头，闇夜看清面前人儿眼中的担忧，胸口涌出一股股的悸动，银眸乍现显得欣喜无比。
他终于成功地让她免于受到伤害，终于可以为她做点能力所及的事情，即便这伤会让他在床上再多躺些日子，看到仍完好无损的她，他也觉得欣慰。
“你骗人，怎么会有人习惯受伤呢。”如枫不服地嘟起小嘴，星眸闪动。“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才不会跌下楼摔断胳膊还扯开了伤口呢。爹地说你伤得非常重，都不是一次伤的，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总是不好，才会一下子重到差点没救，那么深的伤口你说不疼都是骗人的，男生就是习惯骗女生。”她落泪指控，将问题从私人矛盾上升级为性别歧视。
“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小枫子，你不要自责，我习惯了受伤，大大小小的伤一直不断。所以我才说我已经能够，适应疼痛。你还太小，不懂得麻木的意思。”
如果受伤的时候会想到痛，那么他会痛更多吧。从身体到心都在痛，那种刺骨钻心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她还这么的弱小，哪怕是轻轻的一跌都可能会跌碎她这美丽的天使娃娃，他宁愿痛上一千次，也不要让她痛上一次。
“我明白的。”如枫猛然点头。“爹地说我受伤的时候，因为有人照顾有人陪伴，所以比较不会感到疼痛；可是闇夜哥哥受伤的时候，因为你没有人照顾没有人陪，所以才会觉得非常地痛。闇夜哥哥没有家人吗？像小枫子一样，受伤的时候有人陪伴吗？”
她不懂，难道有人没有家人，没有爹地妈咪。没有兄弟姊妹，甚至受伤都没有人理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家人长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出生时就被父母丢弃了，因为我有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眼睛，世人认定我是妖怪，是不祥之人，怎么还会陪在我身边呢？”
闇夜冷声自问，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只能一个人流浪，过着餐风露宿，刀口舔血的日子。
“没有家人，你受伤的时候一定更痛了，不能叫苦，也不能吃想吃的东西，你一定觉得很难过吧？”
如枫小心翼翼地问，一看到他变脸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让他生闷气了。
第4章(2)
“难过？哼！”闇夜冷哼出声。“一个低等人，一个四处流浪的野孩子，已经不知道难过是什么了。如果能，我只想杀光那些嘲笑我的人，杀死所有叫我杂种叫我怪物，看到我就要向我丢石块垃圾的人。”
“杀人是不对的。”忘了要哭泣，小心地讲出心里话，如枫那一脸惊恐让闇夜的心神猛地一颤。
他忘了，她是如此的善良，面前忧心忡忡的小人儿可能会瞧不起他。
“如果闇夜哥哥伤口痛，就叫如枫过来陪你，不要杀人好不好？”
她很认真地在求他，如枫仰着小脸，无比真心地建议。
“如果闇夜哥哥没有家人，如枫就做你的家人好不好？这样你受伤的时候就可以要我过来陪你，告诉我你哪里痛，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要赖撒娇，可以跟我要你想要的东西，这样好不好？不要杀人，好不好？”
“为什么不让我杀人？为什么想要做我的家人？”闇夜的胸口因她的话猛烈地被撞击着。那层层升起的温暖让他的心悸动不已，彷佛是期待已久的美梦成真般，惊喜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如果闇夜哥哥再去杀人，一定还会受伤的，如果你再受伤还是没有人陪，那你一定会更痛更难过的。可是有如枫陪你就不一样，我来做你的家人，再也不让你受伤，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你就可以像小枫子这样幸福地生活。我会乖乖的，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走去哪里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因为你有新的家人，他们再也不敢说你没有人陪。如果还有人再来欺负你，那么小枫子做为你的家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去陪你的。这样就好，杀人不好，杀人你自己也会受伤，会痛，不好。”她大摇其头，怎么想还是觉得她来做他的家人比较好。
咦？
在她说要做闇夜哥哥家人的时候，心里面也感觉到有种吃了蜜糖般甜滋滋的感觉，说不定闇夜哥哥也有这种感觉呢，看来她的想法确实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