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容颜,眼眸在触及沈修篁温润的俊颜时,微微一亮。
「你回来了啊。」她痴痴望著他,不知不觉微笑。
可他却没有笑,拧著眉宇夺回她捧在手中的音乐盒。「谁说你可以乱动我的东西的?」他低斥,将它放回原处,关上抽屉。
她瞪著那紧闭的抽屉,忽地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它隔绝的,是他的内心世界。
「那个音乐盒,是你在雪梨买的吗?」她低声问。
「你怎么知道?」
「在港湾大桥下的跳蚤市场吗?」她继续问。
他莫名扫了她一眼。「是啊。」
果然。她淡淡苦笑。
「这个音乐盒,是你买来送给胡蝶兰的吗?」
「你问这干嘛?」
虽没正面回应,但答案不言自明。
她看中的音乐盒,被他抢先一步买下,打算送给另一个女人--这意味著什么呢?上天究竟想暗示她些什么?
不,她不要想。
她站起身,走出他房间。「你饿了吧?我煎牛排给你吃。」
沈修篁瞪著她背影,宽大的衬衫只盖住她大腿上缘,显得她一双腿更加修长,摇摆之间,轻易挑逗一个男人。
他跟到厨房,倚在门口,瞪著她忙碌的身影,喉间一阵乾渴。
「以后别穿这样!」他斥她。
她愕然回眸,「怎样?」
「不要在我家里穿成这样!」他阴郁地强调。
「为什么?」她扬眉,忍不住挑釁,「因为你怕自己克制不住吗?」
他别过眼。
她忽地气上心头。「说话啊!你是不是怕自己抗拒不了我的引诱?是不是不想碰我?你想跟我划清界限对不对?你……」
猝不及防的强吻堵去她犀利的质问。
他霸道地索求她唇腔内的甜蜜,舌尖紧缠住她的,不容闪避。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松开她柔软的唇,撑开双臂抵住墙,将她整个人圈锁存自己怀里,俯望她的眸喷火,狂炙而滚烫。
她透不过气来,脑海一片空白。
他开始解她衬衫衣扣,而随著扣子一颗颗被解开,她脸颊也逐渐染红。
「修篁,你要我吗?」她低低地、细声细气问,
他猛然一震,星眸中的火焰灭了,身子往后退一步,像忽然寻回了理智,颤著手,慢慢替她扣回衣扣。
「修篁。」她忽地主动上前,藕臂柔柔地攀住他。脸颊偎向他心口。
他僵住身子,一动也不动。
「修篁。」她抬起氤氲的眸,「我搬来这里好吗?」
「什么?」他瞪大眼。
「我搬来这里住,可以吗?」
「你胡说什么?」他甩开她,神情极度震惊,眼光阴晴不定。
「我只是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她想更接近他,想更确定他对自己的心意。这,难道是一种强求吗?
「不行!」他厉声拒绝,「万一小兰来看到你怎么办?她一定受不了的!她……」
「小兰小兰小兰!」她烦躁地打断他,嗓音凌锐,「你就只关心她,就只维护她!你心里根本全是她,到底有没有一点我的存在?」
「恋梅……」
「你告诉我,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要告诉她我们之间的事?」她逼问他,「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说了?」
「你不要逼我!」他瞠目吼。
「我没逼你,我只要你说实话!」她吼回去,随手抓起一只玻璃杯用力一摔。
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气中划过,两人神智都是一凛。
韩恋梅颤著身子,惊愕地瞪著地面上残碎的玻璃,许久,一股自我厌恶的情绪漫开心头。
她在做什么?她简直像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她哑声道歉,蹲下身捡拾玻璃碎片。
「我来。」他跟著蹲下身,轻轻推开她的手,这才发现她食指上贴著OK绷。「怎么啦?」他握住她食指,疑问地看她。「什么时候受伤的?」
「没事,一点小伤。」她意欲抽回手指。
他却不容她抽回,温柔地握著。「擦过药了吗?就算是小伤,也要好好消毒。」
「嗯。我知道。没事的。」她低应,鼻尖一酸。
天!他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是不是对所有女人,他都如此体贴入微?
她深吸一口气,扬眸凄楚地望他。「修篁,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坦白跟我说好吗?」不需要感激,也不必愧疚,更不要抱持著什么责任感。
她紧紧拽住他的手,祈求地望他,「答应我。好吗?」
这卑微的、温柔的请求震撼了他,他凛著下颔,深眸闪过一丝痛楚。
「……别这么说,恋梅,我不会辜负你的。」他抬手抚过她苍白的颊,「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晚饭我来做就好了。」
「嗯。」她点头,盈盈起身。
他则继续收拾著玻璃碎片。
望著他的背影,她忽地胸口一紧,好一会儿,试探地问,「修篁,礼拜六我晚上没班,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好啊。」他漫应,心神茫然,像走了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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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彩霞满天,映得乌来瀑布对岸一株粉色春樱,更加婀娜多姿。
胡蝶兰仰起头,著迷地欣赏满枝盛开的花蕊。
「修篁,你还记得这里吗?」她柔声问著伫立她身畔的男人,「我二十岁生日那年,你带我来这里赏樱。就是在这株樱花下,你问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女朋友--记得吗?」
「嗯,我记得。」过往的回忆如潮水,一波一波拍打著沈修篁,虽然他挺拔的身躯仍屹立不摇,胸口却不禁微微震颤。
「你记得那时候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美眸流转,深情地凝睇他。
他闭了闭眸,
「我记得。」那天,她羞怯地听著他的表白,粉颊娇艳,比今日的晚霞还要迷人几分。「你说,你的心跟人,一辈子都只属於我。」
「嗯。」她娇娇笑了,笑靥如花,细长的手臂揽住他腰际,依恋地偎入他胸怀。「我一辈子都是你的,修篁。」
他深吸一口气,心韵忽地迷乱了。
「你的心跳得好快啊。」她倾听著他心音,唇角浅扬,「你记不记得,自己也说过相同的话?」
「……我记得。」
她甜甜笑了。
春风拂来,吹开漫天樱花雨,落在她与他的肩上。
她看著坠落满地的樱花瓣,那柔弱清艳的姿态,教她不觉有些惶恐。
「花要谢了,修篁。」她抬起头,眼眸难掩淡淡惊惧,「这么快……就要谢了。」
「傻瓜。」他捏了捏她瘦弱的手,「樱花的花期本来就短。现在都四月了,也差不多该谢了。」
「我好怕。」
「怕什么?」
她别过头,粉色唇瓣发著颤,宛如随时会凋零的樱花。「我怕……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怎么会呢?」他握紧她纤细的肩晴,焦急地斥她,「不许你胡思乱想。」
「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她急急道歉,「只是--」羽睫垂敛,「我真的很怕这个病有一天还会复发。」她的嗓音,好轻好轻,轻得教他心疼。
他一把搂住她,安慰地轻抚她逐渐显现光泽的秀发。「别怕,小兰,别怕。」
她紧紧回抱住他,「答应我,修篁。一直陪著我好吗?我不想再一个人了,那两年……真的好苦。」
她闭上眸,想起在美国对抗癌症那两年,身子一阵阵颤抖。
「我好像……一个瞎子,每天都在摸索著。我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我什么都看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直想你,一直想你--」说到心酸处,她眼眶不禁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