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虽不懂武可却仍看得出来,这儿上至主人下至奴仆个个都会武功。一抹疑惑浮现在她心底。
“娘放手,你捉疼她了。”
一抹白衫身影眨眼间来到她眼前,并适时地解救她;可下一刻,他却唐突地执起她一双柔荑审视,一股奇异的热流由他的指尖穿过她,让她娇躯微颤。她羞窘地想抽回手,却被他粗厚的大掌握得更紧,她清灵的水眸一抬,却撞进如深潭般难测的黑瞳里。
“还疼吗?”
大掌轻抚被握得泛红的细白柔荑,浓眉微拧,瞪了眼一旁粗心的人。
杜秋双惊愕于他竟看出她的不适,莫非他在旁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
手中所传来的热度,和眼前这个看似温和无害,却有着敏锐观察力的男人,教她莫名地不安起来。
“不会。”螓首微摇,低道。
李彩霞被儿子责怪的眼神一瞪,只能在一旁搓着手干笑,注意到儿子保护的举动,和秋双嫩颊泛红无措的模样,眼神闪过一抹促狭,清清喉咙,歉疚地道:
“秋双,真不好意思,我的手劲太大,弄疼你了。”
随着话语落下,身子一闪,硬是介入两人间,将不及防备的薛平涛给撞开来。
薛平涛深邃的黑瞳掠过一抹愠色,薄唇噙着一弧冷笑,冷眼看着他娘玩的把戏。
“夫人别这么说,我没事的。”
杜秋双慧黠的水眸来回扫过眼前笑着得意的人,和被撞到一旁冷着脸的男人,粉唇微扬,心底暗付这夫人倒真是有趣。
“时候不早了,秋双就此拜别各位。”
朝大厅三人含笑颔首,纤细的娇躯一转,却险些撞上一堵健硕的胸膛。
“你……”杜秋双微讶地瞧着眼前的人,这人的身手倒挺快,眨眼间竟移形换位到她身后来。
“很抱歉,你恐怕走不了了。就算你不是真正的刘燕娘,但我们早已拜过堂,你现在已是名正言顺薛府的少夫人了。”
薛平涛俊逸的脸孔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漆黑的黑瞳底有抹坚定的灼热,直视着她慌张的小脸。
“可……这明明是误会一场,你们也知道的,这太荒唐了……等等——”
杜秋双柔美的俏脸有抹焦急,既然明知是误会却硬要她承受,这对她不公平。可方才他说这是薛府,难不成正是她所要找的薛府?
“你说这是薛府,可是汴梁城首富薛府?”
“没错。”
浓眉微挑,诧异地注视着她俏脸激动的神情。
“请问这儿是否有位叫薛震的前辈?”
杜秋双柔美秀丽的脸上难掩喜悦,来回瞧着厅堂里的三人。
“我就是,你找我有事?”
一直未开口静静品茗的薛震,闻言抬起一张和薛平涛极为相似的脸孔,但多了几分粗犷,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容,等待着她的答话。
“我师父要我将这块玉佩交给薛震前辈。”
杜秋双连忙上前,将怀里一块刻有凤形的翠玉递给他。
没想到事情竟会那么巧,她阴错阳差进了这薛府,没想到反倒让她找到师父要找的人,总算是完成师父的委托了。
薛震在瞧见掌中的玉佩后,脸色愀变,眼底浮现一抹怒意,一改方才的善意,粗声问道:
“你师父是谁,为何会有这块玉佩?”
薛震陡然变色的反应,令在场三人愕然,薛平涛和李彩霞两人对视后,迅速来到薛震身旁,在看清他手掌里栩栩如生的凤形玉佩后,两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我师父法号慧尼,她只交代我务必将这块玉佩物归原主。”
杜秋双疑惑地盯视着三人怪异的脸色,霎时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沉窒的氛围。
“你师父的俗名可是叫许慧心?”
“没错,前辈认识家师?”她点头承认,清澈的水眸不解地望着打从拿到玉佩的那一刻即沉着脸的薛震。
“你可知我和你师父曾是何关系?她差点入了我薛家的门。”
“什么?!”
杜秋双难掩震惊,雅致绝伦的俏脸有抹难以置信。
她自五岁即跟着师父,十二年来从未听师父提过此事。只知道师父从小即与佛有缘,又深具慧根,一心想入佛门修行;终于在她二十岁那年,遇见师祖忘尘师太,便下定决心不顾家人阻止,硬是毅然出家修行。
“看来你师父没有把事情和你说清楚……也罢,就由我来说吧,况且这件事你也淌进浑水了,是该让你知道的。”
久违了。薛震细瞧着手里的玉佩,这块玉佩该是一对的,尚有一块龙形玉佩与它配对,龙凤玉佩乃是他们薛家传承给后代子孙的一件宝贝。
三十年前,薛震原是绿林草莽出身,在一个巧合下救了被盗匪抢夺的商人许敬昌。许敬昌在感恩之余,又见薛震相貌不差,因而主动提及婚配之事,愿将唯一的女儿许慧心下嫁于他。当时薛震欣然同意,并交给他一块凤形玉佩,言明必定登门提亲。
可在事后,许敬昌得知薛震乃是草莽中人,嫌弃之余又害怕他会加害于他,遂将婚事一再推延;而许慧心在得知这桩婚事后,便不再犹豫,当晚即留书出家去了。
许慧心的出家,许敬昌将此事怪罪在薛震头上,暗暗记恨于心。
而求亲不成的薛震,也在此时厌倦刀口生活,于是便在汴梁城定居下来,学做生意。不久,便娶了同是绿林出身的李彩霞。
许敬昌在知晓薛震留在汴梁城,不仅暗地里派人到他所经营的丝绸店里破坏,其子——也就是许慧心的兄长许钦文,更是多次上门来挑衅。
终于在一次薛震忍无可忍之下赏了许钦文几拳后,他在被仆佣给抬回许府的路上,竟意外地被一匹狂奔街头的马给活活踩死。
想当然尔,这笔帐又记在薛震头上。随着薛震生意愈做愈大,从小小的一家丝绸店,到如今拥有数家酒楼、米铺、钱庄等,几年间摇身一变成为汴梁城的首富。
反观许敬昌在女儿出家又痛失儿子后,从原本的首富到现在只能守着家业,年老的他无力再扩大自个儿的生意,又记恨于薛震的能力胜于他。
在新仇旧恨下,达到机会便伺机扯薛府的后腿,也因此两家的仇恨愈结愈深,终难化解……
听完薛震的叙述,杜秋双黛眉不禁皱起,脑海里不由得浮起下山时,师父曾恳求她这趟不仅要归还玉佩,还必须极力化解两家的仇恨,完成她多年的心愿。
当时师父并未详加说明,只言明来到薛府便一切都明了了。看来师父虽人在慈心庵,但心里仍挂心许府,否则也不会要她来这一趟。
只是她怀疑,自己有能力能令这仇恨极深的两府冰释前嫌吗?
“再加上这桩婚礼,也是被那许老头一手捣乱的!好在并没有让他得意,反而让我们薛府得到一个美丽温柔的媳妇。不过这笔帐我非讨回不可,待会儿我就率人杀到许府去,给那许老头一点颜色瞧瞧。”李彩霞一想到许老头的恶行,便恨不得冲去宰了他,气得激动地吼道。
闻言,杜秋双俏脸刷白,心底忧心起许老爷的安危,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师父的爹。
“夫人可否听我一言。”
娇软似水的嗓音响起,成功地拉回三人的注意力,也让李彩霞激动的情绪暂缓。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可否听我一劝,你们两家已结仇多年,何不各退一步,由我出面当和事老,解开两家多年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