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妳什么?」
「我……可以。」她总算下定决心,哑声说道,「若是风表哥希望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
「妳!」风劲震惊地瞪她,「妳懂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懂。」她点头,樱唇浅抿,又是那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妳……简直胡闹!」他厉声斥她,「这不是一个公主该说的话i妳以为自己是花街柳巷的娼妓吗?」
娼妓?她脸色刷白,「我不是--」
「妳说这话就是!」他气急败坏。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堂堂王女,何须这样讨人欢心?妳没有身为公主的自尊吗?要如此奉承一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吗?」
「大错特错!」他毫不留情。
「我不懂。」她迷惘地望他,嗓音发颤,「我跟邻国的王室联姻,委身嫁给一个我连见也没见过的男人,难道就不算奉承吗?」
「那是为了千樱的利益!」
「为了千樱,所以和邻国王室结亲,跟为了让你开心而讨好你,有何不同?」她不解。
「千樱和我,怎能相提并论?」他冷冷驳斥。
可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千樱也好,他也罢,若是她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随时会抛弃她,不是吗?
「妳不要以为妳献身于我,我就会爱上妳。」他严酷地训她,「绝对不可能!.为了千樱,妳必须以处子之身成亲,否则未享福祉,先招祸端。」
她怔怔瞧他,「原来在风表哥心中,最重要的是千樱。」
「当然。」
「所以我才会成为你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她深思地低语。因为看重千樱,所以才会看重她、因此在风劲心目中,她永远不会是第一,最多只能是第二。
第二也不错。海珊瑚淡漠地想。能排上第二,表示她仍具有相当高的重要性,如此也足够了。她不敢奢望在任何人心中排上第一。
「我懂了,风表哥,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她冷静地说道。
「妳真的懂了?」风劲狐疑。
「嗯,我明白了。」她慎重地点头,又补上一句,「风表哥也毋需担心,我想讨好你,并非因为还对你存有儿女私情。」
「那是为何?」
她只是想向他证明她的价值而已。既然她对他的价值,已彰显在她能为千樱带来的利益上,她也毋需再讨好他这个人。
海珊瑚淡淡地笑,「我知道自己不能对任何人产生儿女私情,我也不会。」
「真的不会?」
「那对我并无好处啊!」
好处?风劲挑起一道眉。几时云霓待人世计较起对方能给子的好处了?
「你走吧,风表哥,别让人家久等了。」玉手轻轻推他。
这下倒变成她迫不及待赶他走了?风劲怪异地望着她清淡自得的笑容,胸臆间五味杂陈。她要他走是吗?他偏不。
「我不走了。」莫名的意气发作,他忽然回身坐下来。
她一愣。
「妳这趟回来,身子骨清减了不少,我得盯着妳多吃点才行。」风劲横伸手臂,扫住她皓腕,拉她在身旁坐下。「有我在一旁,妳休想挑食。」他威胁的瞇起眼。
他怕她挑食,亏待了自己的身子,所以要留下来陪她用膳?海珊瑚怔望着风劲,默然无语。然后,她忽地笑了,笑声清脆,宛如门帘上的串珠,相互撞击。
「妳笑什么?」风劲瞪她。
她不应,只是拉起他大掌贴上自己的颊,猫咪似的偎着,轻轻摩挲。
「你的手好温暖啊,表哥。」她作梦般的低语,仰望他的眸好似要渗出水来,「你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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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劲对妳很好?!」
这天,海珊瑚来到花信的住处「花雾宫」,在花园里散步时,花信照例又问起她和风劲相处的情况,她据实以答,他却反倒不敢轻信。
「他真的没为难妳吗?」他狐疑地问道。
「没有啊。」她摇头。
「如此说来,他果真对妳毫不怀疑?」花信轻敲着扇柄,沉吟半晌,忽地展眉一笑,「太好了!云霓,做得好。」他赞美她。
她浅浅一笑。
「习字的情况呢?我吩咐妳读的书都读了吗?」花夫子又现身了。
海珊瑚眉目弯弯,「嗯,都读了。」
「真的吗?待我考考妳。」
花信随口问了几;z诗词,她应对如流。
「自从回到宫里,妳进步神速呢,云霓。」他欣喜地望她,「莫不是回到厂熟悉的环境,勾起了妳的记忆?这阵子妳想起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想起。」她否认,「只是--」
「如何?」
「我还是记不得从前的一切,可对这些书本上的东西,却似乎有些印象,偶尔脑子里还会忽然想起一些你没软我念过的典故,彷佛曾经熟读过--」
「当然熟读过啦。」花信笑着接口,「从前妳时常跟我一起读书的,妳恨我知识比妳渊博,还总爱拿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问我,妄想着有朝一日能考倒我。」
「妄想?」海珊瑚扬眉,「找难道从不曾考倒过你吗?」
「妳说呢?」花信反问,又是一阵呵呵朗笑。
看来他和云霓从前必有一段很快乐的日子,他们总是一块儿读书,也一块儿玩乐吧。说不出的苦涩滋味蓦地涌上海珊瑚咽喉。是嫉妒吗?抑或是因为自己记不得曾经的快乐而感到痛楚?她真的曾拥有过幸福的生活吗?
「妳怎么了?云霓,在发呆吗?」花信察觉她的异样,关怀地问道。
她赶忙定定神,「没事。我只是--」眼珠儿一转,忽地闪过一丝淘气,「我前几天整理以前的短笺时,忽然发现一首有趣的短诗。」
「是什么?」
「花容不曾改,初心未敢忘。」她念出来,「那信笺没署名,不晓得是谁写给我的。」明眸直盯花信的俊容,只见那好看的脸,忽地漫开可疑的红。
果然是他写的。海珊瑚在心底窃笑,好玩地瞧着神情突然尴尬起来的花信。
是跟风劲学来的坏毛病吗?她发现自己挺享受这逗人的乐趣。
秋风吹来,一瓣红叶零落,海珊瑚摊掌接住。嫩白的掌心衬着霜红的叶片,煞是好看。
「你瞧--」她正想说话时,花信突地伸指抵住她的唇。
「嘘,噤声。」他悄声道,拉着她藏入一株梅树后。
她会意,安静地跟着他藏身树后,眼角瞥见不远处几名女子,其中一道淡紫色的倩影,似是紫姑娘:紫姑娘身边,还站着一个全身素黑的女子。
海珊瑚瞇起眼,仔细打量黑衣女子雪白的容颜,与脑海中花信所绘的图比对?确定她是千樱的护国巫女--水月。她板着脸,正冷声训斥着两名宫女。
海珊瑚听了会儿,猜测是那两名宫女对紫姑娘说了什么不敬的话,约莫是嫌她半边遭火炙伤的容貌太丑,配不上她们花雾宫的主人,结果招惹水月动了气。
后来还是紫姑娘主动替宫女们求情,水月才饶过她们。
「妳啊,就是太善良了,这种性格注定要受人欺负的。」宫女们退下后,水月不悦地说道,「没想到连在花雾宫里都要受那些宫女欺侮。」
紫姑娘只是微笑,笑容温婉坦然。
因为那半残的容颜,她想必受了不少凌辱吧?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怨,真是个温和良善的姑娘。海珊瑚悄然叹息,眸光一转,望向花信。他紧抿着唇,脸色铁青,显然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