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靖这三个字吓得小茵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恢复了神智。
柳吟月道出那日遇到杜官阔逃到醉花楼,误饮迷春酒而与李文靖共寝的原委。
「那三王爷可知小姐的身分?」
「恐怕他到现在还当我是醉花楼的名妓香香姑娘呢。」
「那岂不糟了!万一小姐进宫被他认了出来,後果不堪设想哪!」
「这就是我伤脑筋的地方。」
柳吟月站起身,小茵赶紧为她披上大毛巾。
忽然,小茵天真地突发奇想。「乾脆向三王爷承认身分,教他负责到底。这么一来,不但小姐成了王妃,老爷和夫人也乐见其成,岂下两全其美?」
柳吟月听了差点没气死,她翻了翻白眼,好没气地反问小茵。「说你笨的时候,你反倒聪明;说你聪明的时候,你反倒变白痴了!堂堂三王爷的身分何等尊贵,岂会要一个随便献出贞操的女子?更何况那日我是装成妓女的样子,堂堂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不但下守妇道,反而出入烟花之地,有谁会相信我是个正经女子?这事传了出去只会羞辱柳家门风,让爹娘门面扫地,到时我可成了千古罪人,懂吗?」
小茵赶忙赔罪。「小姐别生气,小茵知道错了!」
「放机灵点,别忘了到时你也要随我一起进宫,宫中的繁文缙节多得比山还要高,人事的复杂不比咱们在家轻松,稍有差错,降罪的下只你跟我,只怕也会连累到整个家族。」
「小茵谨记在心,小姐放心吧。」
柳吟月坐回莲椅,让丫鬟继续为她梳头。
「小姐有什么打算?」
「还未有个底,只好等进了宫再见机行事。不过放心!我绝不会让李文靖有机会认出我。」
她在心中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文靖见到她,若不得已非碰面不可,她也绝不会泄漏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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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府中,李文靖坐在案前沈思,下人端来的冰镇莲子汤,摆了一个时辰仍滴口未进。
他命令所有人,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可擅自进入书斋;这儿是他独自沈思的地方,也是他可以下必挂著风流下羁的面具,恢复精湛内敛的真面目。
每当一人独处时,她总忍不住想起那夜在醉花楼遇到的陌生女于,本以为她是洛阳城里第一名妓香香姑娘。在隔日见了真正的香香姑娘,才知道那夜认错了人。
只可惜早已人去楼空,他找遍了醉花楼,甚至每一栋青楼妓院,都没有她的踪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与他一夜春宵的这名女子,并非青楼妓女,甚至还是个未出阁的闺秀,这点由丝绒被上的落红可知。
她好美,连名妓香香姑娘都比下上她,只是,这样的女子为何会出现在醉花楼,隔天又神秘失踪?连守在门外、武功高强的手下都不知道她如何消失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此时,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他的思绪。
「禀告王爷,萧将军与康仲麟公子两位在大厅求见。」
「请他们到议事阁,我随後就到。」
「遵命!」下人依令离去。
放下手边的事,李文靖步往议事阁与二位挚友会面。
「萧将军、康公子,我正恭候二位大驾多时。」
萧康二人拱手作揖,萧天平道:「让王爷久等至此,真是过意不去。」
这三人私底不是称兄道弟的好友,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一些宫中礼仪就免了,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不为人知的一面。
康仲麟说道:「今日来此是有要事禀告。」
「关于我二皇兄的?」
「不错,根据我们查探,二王爷正拢络皇上的宠妃之一——纪淑妃,想利用她向皇上进言,立他为皇太子。」
「开始行动了,是吗?」李文靖扯了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萧天平补充说:「在通往突厥的关外野岭,逮捕到三名人犯,搜出一封密函,证实是二王爷授权,如你所言,二王爷的确和突厥有勾结。」说著便将密函呈上。
李文靖凌厉深沈的眼光,使得室内的气氛化为一片肃然,萧康二人很有默契地噤声不语;他们了解每当李文靖表现出这种清冷自持的一面时,是他在思考某些事情以及沈淀本身的思绪时才会有的态度。
除了萧康二位心腹挚友,无人知晓李文靖的真正性情,宫中的权力斗争与诡诈险恶,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
为了自保及调查三年前皇太子真正的死因,他隐藏了自己,开始变得玩世下恭,狂浪不羁,让所有人认为三皇子李文靖只是个沈迷於女色、不问政事的王爷。
沈吟许久,李文靖开口。「那三名人犯如何处置?」
萧天平道:「依照王爷的指示,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将他们迷昏,这密函是誊抄的,正本仍放回去,让他们以为只是遇到了劫财的匪徒。」
「很好,放长线钓大鱼,饵下得重,才能钓到幕後主使,继续监视下去。」
「王爷真认为三年前皇太子的死和二王爷有关?」康仲麟提出心中的疑问。
「已去世的皇兄自小与我感情交好,突然失足坠崖,实在诡异。」
「王爷始终怀疑皇太子的死是个阴谋?」
「不错,皇太子骑术精湛,怎会无缘无故坠落谷底?事出必有因!」
「可是当时随侍的有封大人,他是个为人正直的清官,有他做证此事应该不假,以及其他随侍的二十多名侍从,口供全都一致,这又从何说起呢?」
意外的,李文靖抿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尸体及证人身上,却忽略了马。」迎上二人不解的眼光,他继续往不说。「在马尾附近,我发现了针孔的痕迹,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那针痕我曾在北疆看过,我怀疑是出自突厥北方一派的独门暗器。」
二人不禁诧异,萧天平将军了悟地说:「因此你要我调查所有出入边防可疑人物,就是为了要找出与突厥联系的内好。」
「可不是,有了这封密函,我更可以确定二皇兄的野心,多年来的怀疑总算找到了证据。」
「那我们还等什么?应该立即向圣上禀报这弑兄通敌的大罪。」萧天平激昂地拱手朝天,对於这种下忠下义的罪行气愤难当。
「不行。」李文靖沈稳地打消他的建议。
「为什么?」萧天平叫了出来。
「时候未到。」康仲麟接口道。
身为中书令大人的公子,康仲麟从小受到父亲严厉的调敦,承袭了父亲智者的优点,加上天资聪敏,立即判断出事情的轻重缓急及三王爷对此事的顾虑。
康仲麟示意萧天平稍安勿躁,缓缓道来:「光是一封密函是无法让圣上相信二王爷的阴谋,甚至会打草惊蛇,让二王爷将所有证据灭除,如此一来不但无法将二王爷定罪,反而泄漏咱们王爷多年来为了不使敌人起疑而制造的假象,再想查明皇太子的死因可就难如登天了。」
「难道就这样继续等下去,直到查到更有利的证据为止?」
「此事唯有抽丝剥茧,直到所有证据确凿才能禀告圣上将二王爷定罪,除此之外万万下可鲁莽行事,免得让二王爷起疑,何况二王爷到现在对咱们王爷仍心存猜忌,安排了密探监视王爷,咱们更要小心谨慎才是。」康仲麟谨慎地道。
「原来如此,但萧某下明白,王爷一直伪装得很好,那二王爷为何始终对王爷心存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