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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他破碎的低语夹杂着天崩地裂的心碎懊悔。“我什么都……来不及对你……说,你竟敢……撇下我走了,天理何在!你太卑鄙了,随便偷走我的心……根本不打算还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呀你,可恨!可恨的你!”

  双膝着地的他仰天狂啸,啸声连连,一时撼得屋瓦剧动。

  他的悲恸将戈尔真引了进来。

  “你——”



  一着眼,区可佟的样子和戚宁远心死的惨淡,震慑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瞬间,他立刻扑前,翻出区可佟乏力垂地的手腕切脉观眼,原是狂野的脸逐渐凝重沉默下来。

  假使他没有来就好了,他不禁这么想;然后缓缓将区可佟的手放回她的衣兜。

  “老三。”他吞咽口中酸涩的苦水,却有口难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戚宁远睁大了因为痛心疾首而发红的眼,狠瞪着戈尔真,捆捆惶惶地道:“你可以救活她的,对不对?”

  看着挚友痛彻心扉的眼,戈尔真闭上眼,撇开了头。



  事情,怎地变成这个样……唉!

  “怎么回事?”群龙蜂拥而至。说要袖手旁观的人其实好奇心比谁都来得强,尤其中间有个爱凑热闹的蓝非公子,他们怎肯错过这出好戏。

  他们可是来报喜的。钱昭一行人在他们的部署下全被衙役抓走了,就连花姑也难逃制裁。

  八荒飞龙形式上是解散了没错,但打抱不平、铲好除恶却转换成另一种模式存在。

  不打着官家旗帜招摇反而更好办事,群龙们反倒潇洒自由许多。

  戈尔真摇头,率先走开了。

  “阴阳怪气的家伙。”蓝非忍不住嘀咕。

  独孤吹云示意要蓝非住嘴。任谁看见戚宁远的样子,就能一目了然,知道事出有变。

  “咦——蓝非用纸扇掩住嘴,精灵俊逸的笑脸也消失不见了。

  莫非……不会吧!

  “老三,送她回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独孤吹云弯下腰对着失了神魄的戚宁远低语。

  他语意真挚诚恳,还带着老大的威严,恩威并用。

  “大……哥。”他眼神散涣,几近哽咽。

  独孤吹云强忍哀凄,一手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戚宁远。失去所爱的痛苦他尝过,心中百转千回,相对无言。

  戚宁远走了两步,像无依的孩子,转回头向独孤吹云寻求保证。“她只是睡着了……一下子就会醒来对不对?”

  独孤吹云硬着心肠。“不要自欺欺人,老三。”

  戚宁远如遭雷极,站直的身躯倏忽伛偻下来,脸庞瞬间变得苍老,空洞的眼是一片不知明的木然……

  他失去她了——

  是天老爷罚他不知珍惜,所以让他心动,然后就收回了对他的恩赐。

  他活该受这折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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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就这么放他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海棠逸想追出去,又割舍不下独孤吹云。

  “不放心就跟上去。”独孤吹云的眼一迳是深思的。

  “可是你——”

  “目前,就算我想离开也走不了。”他苦笑。

  一下天山,俗事便源源不绝地来,他的清静岁月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

  “知道了。”海棠逸一逸而去。

  “非。”独孤吹云低唤伏在他身旁的蓝非。“你负责将外头那名女子送交衙门帮办,看她该得多少罪,绝不宽贷!”

  “遵令!”当下的蓝非一本正经。

  看着一室空荡的地牢,独孤吹云默默步出其中。

  遗憾有一次也就够了,他不允许同样的伤痛重复出现在他的兄弟手足间。

  一定有什么可以挽回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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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宁远将区可佟带回船上,整个人便终日痴望着江心发怔。不论是谁同他说话,他全置若罔闻。

  “大哥,小妹给你熬了鲜鱼粥,你多少吃一点好吗?”石桑桑着薄袍,外加添棉短褂,端着犹冒烟丝的热粥,眼巴巴地送到船尾来。

  一个人不吃不睡究竟能撑得了多久?

  戚宁远在风雪飘摇的外头只穿着前一天匆忙搭上的无袖袄子,长辫凌乱,什么都感觉不到。

  初初了解男女之情,一旦心动,获得的回报竟是伤心欲绝,实在是嘲讽啊!

  “大哥……”看他眼神鸷猛,脸色苍白,她柔软的心涨满怜惜和痛楚。

  求求你,看我一眼,当你为别人自苦的时候可曾想到守候在你身边的我?石桑桑眼底燃烧着一片炽热的深情,只可叹神魂已远的戚宁远依旧如雕像一般,听不到她无奈的位诉和心语。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石桑桑跟舱后退,脸色惨黯地回到船舱底。她放下端盘,笔直来到区可佟跟前。

  她双眼轻合,头发衣裳全部焕然一新,安详可掬的神态就像睡着了一般。

  “我恨你!我还来不及向你宣战,你就逃之天天了。”石桑桑抖着嗓音,声音里全都是压抑。“你逃也罢了,我最恨的是你居然卑劣地一并带走别人的心,这是不道德的……你教我怎么赢得过死人,呜呜……我怎么可以输得这么可悲……”

  她的低咽飘散在寂寥的船舱中,水声凄凄,烟岚无语——

  第八章

  痛苦着的人不只戚宁远一人。

  一向自负自狂的戈尔真,因为自责没有救活区可佟,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原来就不好相处的脾气更加暴躁易怒,像头在油锅里煎熬的猛狮。

  他镇日守着戚宁远,“不欢石谷”也不回,心爱的木材更是不闻不问,只是坐在船头,陪着戚宁远吹风淋雨。

  “我快要疯了。”蓝非像没头苍蝇般地乱跳乱叫。身上的金锁玉佩叮当作响,更添烦躁之感。

  一个活死人已经够让人郁卒的了,还有人来凑热闹,他好想打人喔!否则他迟早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病态。

  “稍安勿躁。”海棠逸的稳健担当,在这节骨眼上更形珍贵。

  “还说?你这句话听得我耳朵长茧,鼻子发酸,拜托你来点新鲜的吧!”要他无所事事地耗在这艘船上,他会发霉发臭!然后所有的美人就不要他了。这怎么能不让人焦急!

  “大哥应该快回来了。”守在这里,是因为有独孤吹云的命令,也是因为兄弟间的情谊。

  “老大还是神秘兮兮的,要去哪里,起码该让我们知道,我们才不会凭空猜测,胡思乱想啊!”要担心的人那么多,赶明儿个他漂亮的头皮不会冒出白发来才好。蓝非坐在船舷边缘哀声叹气地。

  “没人要你天马行空胡猜,是你自己无聊!”

  “我担心啊!”蓝非嚷嚷。说完,发现自己不小心吐露了心声又倔起脸来。“认识你们这些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一个个轮流出状况,害我依红偎翠的机会大大减少,你们于心何忍?”

  海棠逸睨他一瞥,也不管蓝非讲得口沫横飞。

  “死鸭子嘴硬。”明明他比谁都在乎这群朋友,一张嘴就是不肯松动分毫。

  “他到底去了哪里,你是老大的影子一定知道的。”蓝非寻根究底和耍赖的顽固萌芽,开始死搅蛮缠。

  海棠逸没能说分晓,戈尔真急躁的吼声喊得所有的人俱是一惊——

  戚宁远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众人一搬动他,大口大口的鲜血便“咕嘟”地从他晦暗的唇溢出,状甚骇人。

  石桑桑拼命地用帕子擦拭,却止不住血,一颗心纠得几乎要蹦出口。

  “别动他!”戈尔真杀气腾腾地大喊。“他郁结攻心,怒气烧灼了脾肺,先让他躺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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