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水在卓妤欢的脸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有些欣喜有些落寞,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虽然她们年岁相差无多,但是她过早踏入成人世界,无可选择的遭到各种污染,在心境上比卓妤欢要苍老许多。
何况……又想起烈长虹那个恶魔,才分手两个钟头,她已经要命的思念他。
不该想他,再想他恐怕会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清白身子,将她由少女变为少妇,虽说她是出于自愿,但他也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得起她,不是吗?
“喂!”粗鲁的叫喊声,硬生生的唤回她的思绪。
她一楞,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名酒味熏天的痴肥中年男子。
“长这么漂亮,没人请妳们吃饭哦?”他虽穿著白色衬衫,却遮掩不住纵情洒色的大肚皮,与垂垮在周身的游泳圈。
卓妤欢见他色迷迷的眼睛,投过来恶心得要死的目光,吓得躲到寒秋水后面。
“不要怕!不要怕!叔叔是好人,叔叔请妳们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们再去唱卡拉OK,给他玩得爽歪歪。”
寒秋水柳眉倒竖,郁气填胸,这个男人简直集无耻下流之大成!
“寒姊姊我们走吧,我好怕。”寒秋水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妳们!”鲁男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掷往桌上,“一万块买妳们一个晚上,够凯了吧?”
色胆包天的家伙,寒秋水端起面前的可乐泼向他那张肥脸!
“妈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色鬼卷起衣袖冲过来。
接着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声,老色鬼踉踉跄跄奔到巷底,反过身跌坐在一只垃圾桶上头,还不停喘息、鬼叫不已。
寒秋水怔愣地望着那名仗义相救的魁梧男子。
他高大壮硕,成熟温文,浓浓的书卷味仍不失男性的英挺魅力,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谢谢你。”寒秋水腼腆地朝他颔首微笑。
“不客气,”他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形成优美的弧形,“敝姓秦,秦朝的秦。”
“我姓寒,寒冷的寒。”寒秋水本来想给他一张名片,又想跟人家只是萍水相逢,以后相见恐怕无期,只好算了。
一直怯懦地躲在后头的卓妤欢,这会儿又生龙活虎、精神百倍。
“秦大哥,你的武功真不是盖的,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寒秋水赶紧扯一下她的衣角,不拘小节也不是这样,对方是什么来路都没摸清楚,就想拜师学艺。
“我……我朋友她喜欢开玩笑。”
“妳们不是姊妹?”秦先生讶异地楞了一下,“但妳们的母亲一定都好看得不得了。”
“好说好说,凑巧遗传到好的而已。”寒秋水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回答一通。
“不是的,我谁也不像--”卓妤欢到底纯洁得可以。
“我们急着赶路,先告辞了。”趁卓妤欢还没说出更惊人之语之前,寒秋水拉着她的手,匆忙告别秦先生,迅速没入熙攘往来的人群当中。
留下他怅然若失的望着她们窈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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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她们总算回到卓妤欢她阿姨居住的“笼烟楼”。
“妳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了机票就回来。”
“等等!”寒秋水指着屋内的灯光,“你阿姨有开着大灯睡觉的习惯?”
“没有。”车妤欢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她睡觉时连小灯都不开的。”
“所以喽!”寒秋水将车子停在“笼烟楼”外边,“里头一定来了客人。”
“不会吧?这么晚了。”
“难不成妳阿姨在学宋朝的寡妇数黄豆?三更半夜不睡觉打电动游乐器吗?”
“对哦!”卓妤欢敬意油然而升,很佩服寒秋水冷静细腻的心思。
“咱们先上去探个究竟。”
两人蹑手蹑足攀上小斜坡,蹲伏在客厅的窗棂下。
从寒秋水凭借的角度望进去,赫然看到卓仲凯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右边屏风旁站着一名风姿绰约,韵味十足,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妇人。
“那是谁啊?”她悄声问道。
“我阿姨。”卓妤欢用唇语告诉她,可见她有多害怕被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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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这丫头会跑哪里去呢?”卓仲凯猛吸烟斗,眉头打了十数个结。
“放心吧。”兰姨胸有成竹的说:“她匆匆忙忙跑出去,身上一毛钱也都没带,连这张机票都忘了。”
卓妤欢引领望去,平躺在茶几上的果然是秦牧野前天交给她的飞机票。
完了,这会儿什么都完了。
寒秋水见她双肩抖动,料想她的眼泪又要泛滥成灾了。
“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低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妳先别急,久旱不雨的时候妳再上场吧。”
卓妤欢眨眨着清灵眸子,哭声是止住了,泪水却依旧汨汨直流。
“这死丫头!”卓仲凯将烟斗往烟灰缸用力扣上,弹出一大把烟屑。“现成的少奶奶不肯当,偏要丢人现眼的跟秦牧野私奔,等把她抓回来,看我不狠狠揍她一顿。死丫头!害我颜面尽失,下个礼拜施家就要来迎娶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这死丫头!”
天下有不是的父母,现成就有一个。
“生那么大气干什么呢?”兰姨挨着他身旁坐下,“妤欢还小,玩性当然重一点。坦白说,我也不赞成你那么早把她嫁出去。”
“妳还说,都怪妳把她窝藏在这儿,过了大半个月才告诉我。”
“什么叫窝藏?妤欢是你女儿,又不是通缉要犯,要论窝藏谁也没有你高明。”
“妳!”卓仲凯双眼冒出骇人的冷洌光芒。
兰姨却能够淡然处之。
“用不着跟我吹胡子瞪眼睛,我虽然爱你,但并不怕你。要是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跟做法,你尽可以离去,二十几年了,我对你够了解也够心寒的了。”
“哼!”卓仲凯阴森的睨向兰姨,“妳是由爱生恨,才帮助秦牧野来整我?”
“我没你那么卑鄙。牧野跟妤欢是真心相爱,我不忍心眼睁睁的看你拆散一对好姻缘,才好意帮他们隐瞒你。你唯利是图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卓仲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我这是为了自保,再说,妤欢嫁到施家去有什么不好的,锦衣玉食,别人求都求不来。”
兰姨苦涩地一笑,“活了半个世纪,你还是不懂什么叫爱,算我瞎了眼,痴心苦候你这么久。”
真心换绝情,她不晓得原来她爱的人,是一个永远不必等的男人。
寒秋水很能体会她的心境,因为从她主观的判断,烈长虹应该也是个超级薄情郎。
“都半百的人了,还提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男人一生都在追逐权利与财富,爱情只是他们的调剂品,只有在脆弱、失落的时候用来填补心灵的空虚。
所以大多数的红尘纯情女,抓不到男人的心,只好抓他们的胃,心跟胃之间起码有几根血管是相通的,聊胜于无嘛!
“是啊!咱们一只脚都踩进棺材里了,你还那么在乎名利,不觉得可悲?”
“我说过,我是为了自保。”
“保什么?”兰姨压根不相信他,“保证你长命百岁?还是『仲安医院』生意兴隆?”
卓仲凯突然沉寂下来,转身面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