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着薛雨同好一会儿,于军叹了口气,「你不说,那就算了!总之我帮你找到他就是了。」
「找到他也没有用。」薛雨同的口气在不知不觉中激动了起来。
冷眼旁观的看了薛雨同好一会儿,于军还以为只有他才能使薛雨同失去控制,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薛东文也有这种能耐。
「看来,这次事情很严重。」于军以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薛雨同,「他到底闯了什么祸?」
薛雨同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道:「逃婚!」
于军闻言一愣。
「他逃婚!」看到于军微愣的模样,薛雨同又重复了一次。
「我有没有听错啊?」于军觉得可笑,「他逃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个辞啊?!」
薛雨同听出了于军口气中的讽刺,但纵使听到的话刺耳,他还是将怒气给压下,坚持的说:「段老的女儿,哪一点会配不上?阿文实在是不知好歹,有多少人……」
「等等!」于军语带讽刺的打断薛雨同的话,「让我猜猜,这个什么段老的女儿该不会是你做主要阿文娶的吧?」
「没错!」薛雨同回答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这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于军终于受不了的大笑出声。
薛雨同看到于军的模样,忍不住的皱起眉头,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于军会是这种反应?
「你够了!」薛雨同看于军的笑声愈来愈猖狂,恼羞成怒的用力一拍桌子,出声制止。
于军止住了笑意,但目光却突然变得生硬。
看到他眼神一变,薛雨同不由得一悚。
「你这一辈子都在操纵着别人的一生。」于军口气冷漠的摇着头。
薛雨同闻言,也沉下脸,「你是什么意思?」
「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于军面无表情,「我只是觉得荒谬,而且难以置信,你竟然试图去控制自己儿子的一生。结婚代表的是一辈子的幸福,你有替他着想吗?」
「我当然有,」薛雨同依然故我的说道,「我是他父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这话有点熟悉……于军的思绪飘到了云云的身上,她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当时,他有着羡慕;而现在,他只有愤怒与不满。
他不想承认自己羡慕薛东文得到了薛雨同的全力照顾与栽培,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他与薛家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交集,未来也不会有;现在他有云云,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他紧闭双眼,使自己的心神平静。
「你为了他好,但他却逃婚了。」于军将双手一摊,充分的显示他心中的不以为然,「你可真为他着想。」
薛雨同的老脸有一瞬间僵住,纵横商场三十多年,从一家小小的超市到现在拥有大企业,他岂容于军这般挑衅。
「每次我都热切的对待你,」薛雨同激动的站起身,「但是为什么你要把情况弄得那么僵,我们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当然可以。」于军不在乎的说道,「我现在不是坐在你面前吗?我已经做到我能做的,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我就是这个调调。」侧着头,于军几乎整张脸都被胡子给覆盖。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你别忘了,在我心目中你什么都不是。你或许很有钱,或许很多人要跟你攀亲带故,但不包括我。我愿意来,已经给足你尊重,若你还想要其它的,那你未免太强人所难。」
薛雨同忍不住全身颤抖,一张老脸涨红,双手摸索的打开抽屉,搜寻他的药。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因为于军的言语而急促跳动,令他心痛不已。
「坐下吧!你别以为你还年轻,有心脏病的人,」于军见状将头给撇到一边,口气不冷不热,「随便发脾气对你没好处的。」
吞了药,顺了口气,薛雨同虚弱的坐在椅子上,自己的儿子对待他竟然连个陌生人都不如,他感到难受。
吸了口气,于军将目光放在薛雨同略显苍白的脸上,「我想我们言归正传,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你竟然不是为了找阿文,那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桌上未翻开的周刊,封面人物便是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薛雨同。不过现在他的样子,可没有相片中那么的高高在上,于军心中有点嘲讽的想。
「我要你去跟段老的女儿见面。」看到于军的模样,薛雨同也气愤的不跟于军客气了,他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的目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颗炸弹直直的落在自己头上一般震撼,于军有一刻的木然。
「你说什么?!」
「我要你去跟段老的女儿见面。」薛雨同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次。
「你的意思是要我代替阿文去跟段老的女儿见面?」
「没错!」薛雨同肯定的点点头。
「我要去相亲?!我为什么要代替你的儿子去蹚这淌浑水?」于军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代替阿文。」薛雨同的口气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而且也不是要你去相亲。」
「不是?」于军觉得无辜的耸耸肩,「不知道是我太愚笨了,还是你太过辞不达意,我不懂你的意思。若不是要我代替阿文去相亲,那我为什么要跟陌生的女人见面?」
于军这么事不关己的模样,薛雨同感到才稍稍平复的心跳又有加快的趋势。
「你是薛家的一份子。」气愤的敲着桌面,薛雨同希望自己的口气更加的铿锵有力,「你是我薛雨同的儿子,段老要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嫁进薛家,所以嫁给你或嫁给阿文都一样。」
薛雨同的话声一落,室内的气温霎时就降到了冰点以下。
「三十多年了才提这件事,不会太迟了吗?」面无表情的,于军站起身。这么多年来,提醒他这件事,依然使他下意识的选择逃避。
多年前,若有人将他与薛家的种种画上等号,或许他会拿愤怒以对。但现在的他,早就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能耐。他一脸的面无表情,不愿让人见到他的脆弱。
「什么三十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了这三十多年,付出了多少的代价,而你却……」
「你不要说了。」抬起手,于军硬是打断薛雨同的话,口气含着警告的味道,「我跟你毫无关系,我已经跟你说了无数次,我也一直以为你懂了,你现在又跟我提,你这样算什么?自取其辱啊?」
「你这是什么话?」薛雨同的双眼大睁,严厉的光芒出现在眼底,「我扪心自问我薛雨同没有对不起你!」
于军沉默的看着薛雨同,感到有股反驳的冲动,但他吸了口气,「我也从来不认为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你只是嘴巴这么说。」薛雨同语带指责,「实际上,你根本就认为我跟你妈都对不起你。」
「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我想……」于军站起身,「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那么多年,你还是没长进!」薛雨同看到于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只知道逃避一切,难道你真的想要等我死了,你才会想到平心静气的跟我谈一谈吗?」
「随便你怎么说。」于军冷血的表示,「你要死要活都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帮你带孝的人,绝对不会有我。」
「你──」薛雨同一时哑口无言,「我还以为你变了,你还是跟在少年监狱时一样,冲动、不顾他人感受。」